半年來兩人一直在合作搞“問米”的生意。
正說著,突然有個年輕少婦推門而入。
頭戴白紙花,身穿黑喪服。
即便是一副“未亡人”打扮,也難掩那曼妙的身材。
我和她對視一眼,兩人都愣住了。
“方楊……”
黃老邪走到我們麵前。
“蘇小姐,你們認識?”
這個少婦名叫蘇倩,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我的前女友。
當初高中畢業,我們都沒考上大學,想著找個工作攢點錢過兩年就結婚。
結果我進了造紙廠當會計,她賣保險,被一個叫趙剛的年輕富商看上了。
他們結婚那天,我去大鬨了一場。
失手傷人,被抓進去蹲了半年。
半年時間不算長,但這一輩子都得背著勞改犯三個字。
表哥點了根煙。
“怎麼的,這才結婚幾年就當上寡婦了?
看來老天爺挺長眼呀。”
蘇倩哭泣地說道:“方楊,是我對不起你,我也一直想補償,但是我每次寄錢你都不收。”
表哥推了她一把。
“怎麼,就你有錢是吧,行,拿一百萬出來,當年的事兒咱們就兩清。”
蘇倩哭著說道:“我沒錢了,他出了車禍,走得太突然,遺產的事還沒來及和我交代。”
表哥笑了笑。
“哦,怪不得你來找老黃呢,想問米?
說到底還是為了錢,這麼看來那趙剛也挺可憐的。
屍骨未寒,你這寡婦就開始惦記遺產了。
婊子就是婊子,沒錢,肉償唄……”
“表哥,夠了!”
“小楊,怎麼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這一抹眼淚你又心軟了?”
我看了看蘇倩,低聲說道:“我早把她忘了,還說什麼心軟……”
表哥咧嘴一笑。
“有你這話就行,那咱今天就不談感情,隻談生意。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常問米我和老黃收三千,今天我收你三萬沒意見吧?”
蘇倩低著頭,攥緊手裡的包。
“沒意見……”
說著便開了張三萬的支票。
表哥笑了笑。
“老黃,乾活兒了。”
黃老邪拿出一身戲服一樣的東西給他穿上。
又擺上死人米(煮得半生不熟的米飯,盛入碗中壓平),點上香蠟,燒了紙錢。
口中念道:“天清清,地靈靈,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亡人趙剛,聽我乩令,家中人事未了,未亡人哭訴,還請速速上身……”
隨著黃老邪扶乩咒念畢,手裡的銅鈴一搖,坐在蒲團上的表哥猛地睜眼。
黃老邪說道:“上身了,隻有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麼事趕緊問。”
蘇倩望著麵目扭曲的表哥,顫顫巍巍地說道:
“剛……剛子,家裡房產證和存折在什麼地方?”
表哥站起身來,扯著嗓子說道:“敗家娘們,老子頭七都還沒過你就穿著喪服出來丟人現眼。”
蘇倩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聽到亡夫說話感動的,當即哭了起來。
“我有什麼辦法,你走得這麼急,連句遺言都沒有。
我一個女人家,沒錢我以後怎麼活呀,嗚嗚嗚……”
“好了彆哭了,我全部家當都在床墊下麵,你沒聽說過壓著錢睡,步步高升嗎?”
蘇倩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
“等等,咱們畢竟夫妻一場,這一彆就是各走陰陽,往後恐怕再也沒機會見麵了。
我把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你,你至少也得給我留個念想吧。”
“剛子,你想要什麼?”
表哥撅起嘴。
“最後再跟我打個啵兒吧,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蘇倩一聽,嚇得轉身就跑。
隻剩我和黃老邪愣在原地。
黃老邪尷尬地咳嗽一聲。
“嗯,這事兒也說完了,你就安心地去吧。”
說著就要念送神咒,怎料表哥卻擺了擺手,點了根煙。
黃老邪一愣。
“元慶,這咋回事兒?”
表哥說道:“咋回事兒?老黃,你這手藝潮了呀,剛才扶乩請了個寂寞。”
“沒成?怎麼可能。
那你還……”
“我那是裝出來騙那娘們的,錢都收了,砸了招牌以後還咋做生意。”
黃老邪一個勁的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咒沒念錯,流程也全都是對的。”
“那咋沒請來上呢?”
黃老邪歎了口氣。
“或許趙剛的魂兒已經沒了。”
“沒了?這頭七都還沒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