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朝陽依稀記得,《青年作家》在八十年代被人稱之為四小金花,如果能夠把《棋王》發表在上麵,倒也能達成自己成名成家的願景。
影響力還行,競爭沒有四朵金花,以及《紅岩》《花城》《鐘山》等一流刊物那麼大,還是本省刊物,主打短篇小說和扶持青年作家,彷佛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
孫朝陽記下了雜誌社地址,回到家後,又花了一天時間把稿子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校對了幾個錯彆字,最後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起筆名直接用原名太羞恥,也太大路貨,實在沒文化氣息。
他琢磨了片刻,記起自己剛生下來的時候,老娘本來要給他取名孫磊。但老爹卻嫌沒特色,不進步。琢磨了兩天,取了個孫朝陽的名字。其實,孫朝陽更沒特色,更叫人無語。
於是,孫朝陽就在稿子署名的地方用鋼筆寫下了“孫三石”三個字。然後在稿件的末尾詳細地寫上自己的真實姓名,個人履曆,通訊地址。這才用一個大信封把稿子裝了,背上軍挎,要出門。
孫永富“檢查寫完了?”
孫朝陽“寫完了,一萬三千多字,我帶去給六叔公。男子漢大丈夫,說寫一萬就寫一萬,爸,自行車給我騎一下?”
“滾。下月彆忘記交生活費。”
孫朝陽拍了拍書包“都裝這裡呢,彆說十塊錢,我給你一百。”
“還不快滾。”
郵電局的小姑娘很討厭,稿子都裝進大信封裡,她還不客氣地抽開來看半天,說誰知道你寄的是什麼東西,如果是反動刊物呢,我這是執行監督的責任。
孫朝陽很無奈,在他看來,小姑娘純粹就是無聊。今天郵電局人少,她悶坐在那裡磨皮擦癢,想找點事打發光陰。
看了半天,小姑娘滿麵諷刺“小說啊,投稿啊,你也想當作家,省省吧。”
這人說話實在尖刻,但看在她長得還算可以的份兒上,孫朝陽不計較,笑笑“誰說得準呢,不試試怎麼知道。要相信,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什麼反動啊,我寫的這稿子健康的很。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小姑娘咯咯笑起來“你說相聲的嗎?“
孫朝陽得意洋洋“相聲演員哪有我說得好,孫朝陽,機磚廠的工人。有時間一起聊聊文學,”說著就伸出手去。
小姑娘見孫朝陽長得濃眉大眼,正在自己審美線上,他說話又那麼有趣,不禁小臉微紅“我叫李紅,你是正式工嗎?”
“那當然。”孫朝陽拍了拍胸脯“抱鐵飯碗的,比不上你們郵電局抱金飯碗。”
“都是為人民服務,勞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李紅弱弱說“我下午五點下班,禮拜天休息一天。”
“好好好,一言為定。”
就這樣,鼓鼓囊囊的大信封上“當”一聲戳上郵戳,於次日裝進郵車送去蓉城《青年作家》社。
編輯部裡,一位編輯收到稿件,有點莫名其妙“這什麼跟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