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她負了他後,他可以轉身另娶他人。
而她這麼多年,想與他相守的努力,俱都毫無意義。
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是何分量。
可她這些想法無人能知,謝晏看著她眼中的焦急,心頭發冷。
聖旨已下,她就快死了;可如今她隻急著利用他救下卓江遠,對自己的性命滿不在乎。
他看著她,終究問出了口:“你為何想嫁與我?”
“自然是心中愛慕於你。”
柳姒下意識答道。
可她又想起自己如今隻是想求他救人。想到此,她移開與他對視的目光,連帶拉著他袖口的力道都小了些。
見狀,謝晏嘲諷一笑。
還在騙他。
他抬手,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將自己的袖口一點點從她手中抽走,就像那日城門外,她一點點將他的手掰開一樣。
聲音冰冷刺骨:“某已有婚約,還望公主自重。”
這話仿佛一道驚雷響徹天際,令柳姒耳邊嗡鳴不止,身上的血液恍若凝固,柳姒聽見自己輕聲問他。
“什麼婚約?”
“家父已為我與榮國公幺女訂下婚約,三月後便是婚期。”
“哦。”
她喃喃。
原來那贄禮,確實不是給自己的,是要送給孫二娘子的啊。
她想笑著恭喜,臉卻像是凍僵了般,怎樣都笑不出來。
於是開口:“那到時,記得請我去喝杯喜酒。”
可剛說完,她又頓住。
婚期定在三月後,那時已經開春,是個成婚的好日子。
不過等到那時,自己多半也死了吧。
應當是去不成了。
聽她說還要去喝杯喜酒,謝晏差點氣笑:他便不該心軟,來見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像是徹底對她冷心,謝晏準備離開,卻被她又重新拉住。
腳下步子一頓,他聽見她問。
“你能不能退親?”
仿佛不可置信般,他轉身,蹙眉望著她。
她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你可不可以和孫二娘子退親?同我成婚?”
一旦開口,後麵的話好似也就沒那麼難出口了,柳姒故作輕鬆地笑道:“其實那日城門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我是想救你和阿兄,才會故意那樣說。
要不是我,你們怎麼可能逃得出上京?說到底,你還得感謝我呢。
你是不知道,台獄好冷,我在裡麵都吃不飽,穿不暖,晚上還有老鼠吵得我睡不著。
看在我這樣犧牲的份上,你能不能......”
她的聲音隨著謝晏越來越冰冷的目光,而漸漸低弱。
她也從未見過謝晏這樣,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般,令人遍體生寒。
他頭一次帶著憎惡的眼神看她:“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你以為我還會愚蠢到相信你的話嗎?”
若非他在台獄聽到了她與喬葉榮的交談,自己此刻恐怕真就被她所騙,信了她拙劣的謊言。
他抬腳,緩緩朝她靠近,殘忍戳破真相:“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利用我救卓江遠和柳子寧。
柳姒,我告訴你,你休想。
從前是我識人不清,才會落入你們的圈套;可從今以後,我再不會相信你,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留下柳姒一個人站在雪地裡,麵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