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管家模樣的人帶著他在客房之中坐下,他坐在那裡,心中忐忑,打量著這個客房的布置,隻見客房的靠東的牆壁上,掛著一張畫,畫上一輪紅日,其道大光,天地一片燦爛紅霞。
他初下山之時,在霧澤的小屋之中布下道場,對抗那麼多養蠱豢陰的人,心中尚且不懼,此時卻是緊張忐忑的。
因為他很清楚,自
己今日的決定,將會決定著廣元府乃至天都山下千山國之間的局勢。
如此大事,又豈能不緊張,不僅是決定千百的修士命運,還有那些普通人,同樣也會受到波及,至於會波及得多少,那誰也說不好。
他坐在那裡,微微的閉上眼睛,那掛著的畫上聖日,像是一枚太陽在屋子裡,在他思感之間熠熠生輝——
此時,藍少勳的麵前跪著一個人,那正是他的兒子藍暉,藍暉的臉上通紅,顯然是被打了一巴掌。
“藍暉,你要記住,你身上流的是藍家的血,你的使命便是延續家族血脈,維護家族的榮耀,若是這兩點之中任何一點都做不到,那麼你就不配做藍家的兒子,你彆以為你可以一走了之,我不會容許伱離開而敗壞了藍家的名聲,你一輩也彆想離開藍家。”
藍少勳憤怒而又低沉的說道。
“可是父親你做的事,同樣會招致滅頂之災的。”藍暉滿臉痛苦的說道。
“千山國,一山一國,我們帶一座關卡而加入千山國,從此便自己當家做主,你不懂,這是周家逼我們的,是天都山逼我們。”藍少勳說到這裡,又低下了聲音,說道:“暉兒,我知道你擔心這事不成,但是你要知道,為父還是太一教的教主,你是少教主。”
“若是他們敢對我們做什麼,我們便讓這廣元府化為一片火海,誰也彆想逃脫,到時候有任何劫數都由為父一人承擔,而你,將是無人敢招惹的新的太一教主,是藍家的家主。”
此時,外麵有人喊:“老爺,天都山趙負雲求見。”
“暉兒,你去準備一下,吉時快要到了。”藍少勳打開祭堂的門,走了出去。
藍暉卻是跪坐在地上,看著那一排排的靈牌位,雙眼出現了一絲茫然——
趙負雲耳中聽到腳步聲進入屋中,睜開眼睛。
一個穿著耀白法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此人的臉上似乎剛剛發過怒。
趙負雲的感覺之中,仿佛是一團陽光走了進來,耀眼無比。
閉了閉眼睛,才能夠看清楚,他的身上又隻剩下一些若有若無的紅色玄光盤旋在他身周。
他可以確定,等閒的法術,根本就無法傷害到他,那玄光足以抵擋大部分的法術。
他從坐位上站了起來,行禮道:“天都山上院弟子,趙負雲見過王爺。”
“唔,你便是殺了蒙彥虎的趙負雲啊,看上去也不怎麼樣,蒙彥虎居然會死在你手上,當真是廢物。你不在前麵等著喝喜酒,到這裡來見我,所謂何事?”
藍少勳的話,反而是讓趙負雲心中平靜了下來。
他可以看得出,藍少勳心中定然是帶著一股氣來的,也許是他的兒子藍暉不情願,從而讓他生氣,也有可能是彆的事。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當事情沒有臨頭之時,趙負雲的心中忐忑不安,但是已經見到了麵,卻反而平靜了下來。
“晚輩僥幸罷了,這一次來找王爺,主要是有一事相詢。”趙負雲緩緩的說道。
“你有什麼資格來問我的話,請你來喝喜酒,你便好好的看著便是了,有什麼事,讓馬三戶來說。”藍少勳冷冷的說道。
趙負雲不知道他本來的脾氣就是這般的,還是他需要在自己的麵前故意表露這樣強硬的姿態,從而讓自己身後的天都山看到。
目的是為了告訴天都山,他不僅要與千山國聯姻,還無所畏懼,聯的正大光明,絕不是偷偷摸摸的做事。
“王爺,晚輩正是奉馬院首之令而來。”趙負雲說到這裡頓了頓,在這一刻他依然遲疑了,但是卻很快就壓下了其他的一切雜念,有些時候,當斷則斷,人隻有強大了,才可以說在諸般勢力之中閒庭信步,憑自己喜好做事。
但是現在的他隻能夠站在自己門派的那一邊,無論對錯。
當然,馬院首要殺這個藍少勳,也沒有人可以說他有錯。
藍少勳眉毛一抬,說道:“哦,那你就去讓他自己來。”
“好。”趙負雲應一聲,行禮,轉身,一枚青銅圓球卻是已經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碎響,那明明看上去很結實的青銅圓球卻在落地的一刹那,碎了一地,地上一塊塊的青銅小塊。
每一塊都像是一個小小的銅人抱膝而成,背上背著一塊盾牌,在碎濺開來的空中,湧動著金屬的光輝,迅速的伸張開來,化為一個個的青銅人。
而其中更是有一道劍光,朝著藍少勳卷去。
客堂之中,響起了淡淡的劍吟聲。
趙負雲則是根本就沒有看,他朝著門外快步的走去。
他要離開這裡,無論馬院首是否成功。
此時的外麵,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一片熱鬨喜慶,仍然鑼鼓喧天。
但是趙負雲卻感覺到,天空之中的火雲這一刹那之間,突然之間便沸騰了起來。
一股壓力陡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