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一直由爺爺帶我睡,三四歲時總問他奶奶去哪裡了,怎麼長期不回家?爺爺跟我說我還未出生奶奶就去世了。他說我七叔出生後奶奶就一直有病,並說叫算命先生算過,是與我七叔命中相克,以後就將我七叔送給人家。
七叔送出去了,但是奶奶依然不見好。最後還是病入膏肓去世了,所以這就是迷信害死奶奶命呀。
解放後七叔就離開那個家,回到了老家‘應子上’。土改時分得田地。七叔在那個家做少爺慣了,分到田地也不耕種,祖父看不慣整天吵架。
最後分開他一個人一家,聽我大哥說七叔當年,分開一個人一家確實很慘。最後他進了國營礦山成了礦山工人,但是據說五八九年礦山解散了。但他如何謀生不詳,爺爺在生之時從未有過書信往來。
我從‘柱史家風’搬進新屋幾個月過去了,有一天爺爺帶我和弟弟,去我屋旁邊的大屋那裡去看看。到了門口看到三位老人,圍坐在桌子旁喝茶,幾位老人都站起來,請我爺爺坐下來一起喝茶聊天。
他們都叫我爺爺四哥喝茶,爺爺教我都叫叔公好。禮後老人在聊天,叫我和弟弟去和那幫小朋玩去。
我見到那裡有五六個小朋友在玩,看到他們便知道年齡都跟我差不多,大的大一兩歲,小的也是一兩歲。在他那些人中我看到和我差不多高的那個,他穿得較為整齊,長得很好看,我問他什麼他都跟我說。
他小我一歲,如此看來跟我很有兄弟緣分,從此我和他總算交上了,他很快領著我整座大屋轉了一遍。出來之後屋內的所見,真是讓我長了見識,內心驚歎不已。
那屋內富麗堂皇的裝修,及無可挑剔的選材,真稱得上太豪華了。整一棟屋的完善布局,每個角落的修飾完美無瑕。這座大屋就是‘廣裕樓’。
自從那天回家之後,我就不停問爺爺,這間屋的主人是誰?為什麼那麼有錢?爺爺跟我說這棟屋的主人是他叔叔,我就有點好奇了。反問爺爺是你親叔叔嗎?他說確實是。
我又問他那幾個喝茶的老人,跟你又是什麼關係?爺爺說是他的叔伯兄弟,小時候聽起來這些關係,那不就是一家人嗎?長大了理解透徹後,就知道既是一家人,但又不是一家人。
原因是爺爺的叔叔到了我輩已隔四代了。人多了四代以前就分家了,那還是不是一家人?
其實我爺爺的叔叔,就是我曾祖父的弟弟,因為我曾祖都是邦漢公所生,他為長子,‘廣裕樓’的主人第五,我稱呼他為五叔公太。所以關係既簡單又有點複雜,既然關係清楚了我又問爺爺。
我太公和五叔公太都是親兄弟,為什麼他那麼有錢?我太公又那麼窮?爺爺說原來邦漢公一直戴著他的小兒子,這麼一說那就和尚頭上的跳蚤,還問三叔公第幾嗎?
當年我看到‘廣裕樓’如此豪華,前麵亦有表述‘柱史家鳳’的輝煌,那種驚訝又從何而生?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柱史家風’,自建成就起,至上世紀50年代,曆經風風雨雨,飽經滄桑曆經百年已經老了。所以輝煌華麗已不敢當年了,然而‘廣裕樓’卻是初嫁之少女,豈能與之比美?
自從爺爺帶我和弟弟‘廣裕樓’一遊,總算開了眼界,增長見識明白了宗族關係,真可謂收獲不小,然而六歲的我心中似乎成為,曹雪芹筆下的劉姥姥初進大觀園,之驚乎便是我否?可笑可笑還真是可笑。
各位看官你還真的彆笑,20世紀50年代後期到60年代初期,農村一千幾百人的村子,是沒有代銷店的。農民要買點鹽煤油之類的,小商品要公社集鎮才有。來回走一趟要半天,所以當年農村十歲左右的小朋友,通通都是劉姥姥的徒子徒孫。
也真是未見過世麵,這些說出來不丟人現眼就是如此。當年七八歲小孩根本就不知道家裡,一日三頓所需是哪裡來的。還會想當然吃鹽,煤油、火柴等等都是家裡就有取之不儘用之不完呢?當然我輩之經曆已成曆史了,但多少還是值得回憶。
自從‘廣裕樓’一行我發展了外交,一連幾天都跑下去跟那幾個玩。經過幾天玩,才知道有一個最高的大我兩歲,還有一對親兄弟大的大我兩歲,小的大我一歲。
這些是跟我同輩的兄弟,還有兩個他們是兄弟倆都大我三四歲了。這幾個他們都玩自己的,也不出聲似乎有點神秘。隻有那個帶我遊廣裕樓的小弟,對我很熱情很友好。於是乎,我和他便成為幾十年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打那時起爺爺還是對我,提出了嚴格要求,所教的習武防身術,要天天堅持練,爺爺想到一招,將報紙卷成一大團用繩捆實。再將紙團用一根繩子掛在竹尾上,時而拋左,時而拋右,時而拋麵前。
他說這樣才能鍛煉,練者的視力和手的敏捷度,這樣周而複始地練才能成材。實際上竹竿掛上的紙團,就像來者的拳頭勿左勿右,勿前勿後,那還真是鍛煉敏捷度的好方法。爺爺有空就陪我練,這種方法練了一年多,自己還真感到防守方麵有了長足的進步。
除了練練防身術,那就是爺爺教我的珠算,雖然知道三規九規的打法,但還是很不熟練。爺爺又教了我珠算加法口訣,那就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除二,四下五落一,逢十進一。
這些口訣彆說地球人都知道誇張了?就現代大學生都可能聞所未聞,原因是現代人都用電子計算機了,不學那落後的算盤了。那就是明明是自己落後還說他人?
時光到了一九六零年。我八歲了村裡很多同齡人都上學了,我也吵著要上學,但是未聽到父母表態,那時爺爺為了安撫我的情緒,跟我說你還小彆著急。叫我安心在家,他會教我識字讀書。
爺爺找到我姐姐讀過一年級的書,從頭開始係統性的,循序漸進地教我。漢文拚音字母由兩個姐姐教我,這樣學起來很快,自己覺得這些教材那麼簡單。
其實60年代一、二年級教材確實簡單,二年級以上才有珠算,一年級的算術第一冊,最高是二十以內的加減法。語文第一冊也隻有二十多個字母,還沒有出現課文。
我認為稍用心考試都能得五分,半點不誇張。算術那就更加簡單了,還沒看過書就會算七加八等於幾,這得益於爺爺的教育了。世上哪有不學就會的人,首先說明我可不是也。
我整天跟著爺爺,他也會經常問我,假如家裡有五隻雞,又買來七隻一共多少隻,這樣經常訓練,也就知道逄十進一的規律了。所以對二十以內的加減法,學起來自然會覺得簡單。
我小時候一直跟爺爺睡,他也很喜歡我,常跟大人說,這個孫子很乖很聽話,我從來不會亂哭,睡覺時從不尿床,一覺醒來天大亮了。我記憶最深刻的爺爺有一種很要命的皮膚病。
這種病我們叫非羊,據說這種病發病的原因是,聽到村裡有人死了就會發作。實屬怪病,是不是真的聽到有人死了就會發作?這種說法從科學角度分析是無依據的。但現實又真的這樣所以是無法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