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後,及川春名第一眼看到那輪黑色的太陽,它的光亮如沉積的沙礫,一望無際,卻又悲哀寂寥。
這一次,沒有聲音向她發問。
在第十二次死去時,她仍知曉自己尚在夢中,於是,及川春名就乾脆閉上了眼,向水中沉淪而去,她開始放任自己。
但她還是沒能如願。
耳中是斷斷續續的嗡嗎,許多聲響模糊不清地纏雜在一起,由無數人編織出的絲線亂糟糟地繞在一起。
每一根都緊緊纏在及川春名的脖子上,壓抑著她的喉管,讓她緩慢窒息,讓她呼吸急促,讓她無話可說。
耳鳴逐漸被風吹散,視野之中的景象緩緩變得清晰,那道聲音隨著無形的微風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耳中,像是問詢,像是告誡:“你是誰…..”
“我是…誰?”
及川春名在心中輕輕歎息,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像個石像般往水的深處墜落。
我是及川春名。
你是克裡斯蒂娜·麗莎爾。
……
及川春名不停的重複著,似乎要將這兩個名字刻入心臟。
第十二次,她成功了。
及川春名握住了今夜的最後一片雪,雪花在手掌心融化,她聽到了回蕩在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在說。
“恭喜你,自救成功。”
她逃出來了。
身後的教堂出奇的安靜,兩側是沒刻字的墓碑,及川春名覺得有點奇怪,但她不敢多待,她隻能一直跑,瘋狂地、竭儘全力地跑。
在這樣漆黑而寂靜的夜晚,哪怕是黑漆漆的天空,遍布看不見的陰雲,及川春名還是看到了身旁的螢火蟲,很多、很多隻,它們在替代消匿的繁星給及川春名照亮著前路。
就這樣———從黑夜走到黃昏,拖著疲累的身軀推開那扇被灰塵和蛛網占領的大門。
大門發出蒼老而嘶啞的低吟,及川春名看到了熟悉的警車,有人來到了她的麵前,恍惚驚懼之人垂頭喘息片刻,因疼痛而混沌的頭腦終於清醒一些,她抬起頭。
/
“春奈。”
少女的嗓音純淨、高亢,說話間也具有著很強的穿透力。
糟糕。
就像是有什麼奇怪的條件反射般,一旦加藤春奈聽到從及川春名嘴裡脫口而出的這兩個字,加藤春奈就會像某種小動物一樣,簡而言之,會應激。
“是是是,春名我在啦!”
加藤春奈慢吞吞地移動到及川春名身邊,不用及川春名說什麼,自己便就跟及川春名說了起來:“這位是鈴木財團家族的二小姐鈴木園子哎,春名你還記得嗎,她經常來看我們的!”
及川春名看了一眼鈴木園子。
是那個意外率真又善良的大小姐呢。
她當然記得這位女孩,還有工藤新一、毛利蘭,因為每場演出,及川春名都能看到她們的出現。
而加藤春奈隻要開了口,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地講述著:“不過、春名你肯定不知道,鈴木財團的那位顧問———鈴木次郎吉,那個有錢、很有錢、超有錢的冤種,為了抓怪盜基德而損毀及購買寶石達千億日元了哎!”
及川春名:……
你在乾什麼啊笨蛋春奈!
清水晴:……
有時候真的不想承認她認識加藤春奈。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無聲的歎了口氣。
鈴木次郎吉,鈴木園子的伯父,愛好是環遊世界、收集名畫,寶石,視怪盜基德為眼中釘,一直揚言要抓住基德,曾多次向怪盜基德發出挑戰,不過最後沒有成功就是了。
想到這裡,鈴木園子就無奈地扶額。
加藤春奈看到及川春名對著她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同後,加藤春奈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額、不是不是啦,春名你彆生氣……”
還是鈴木園子最先反應了過來,是她剛剛不小心撞到的人,沒想到是全副武裝,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izayoi組合三人!
她就說怎麼那麼熟悉呢!
不過鈴木園子還是有些不確定,看向及川春名的眼神滿是期待,她又小心翼翼地重複了一遍:“izayoi?”
及川春名抬手摘下了口罩,朝鈴木園子眨了眨眼。
加藤春奈已經乖乖地站在了及川春名身旁,內心的思緒早已飄到了‘不知道要多少訓練才能補回剛才的口無遮掩’上,一邊幸好半個月後組合就要解散,不過春名很傷心的吧……
而清水晴則是眼巴巴地望向了及川春名手中的甜品。
毛利蘭僵在了原地。
真的是她。
不再是遠遠地看著,她從舞台走到了她的麵前。
從存在手機裡的圖片、物料裡麵的某個鏡頭,一躍變成觸手可及的現實,人活著就是為了那麼幾個一刻,這可能算是其中的一刻。
鈴木園子在了解到及川春名等人,正在苦惱找不到位置的時候,已經熱情地將她們邀請到了座位上。
加藤春奈一邊嘗著榎本梓小姐推薦的那不勒斯意大利麵搭配蔬菜沙拉*,一邊和鈴木園子聊起了鈴木次郎吉。
而清水晴也如願地吃上了甜品。是她自己選的一款檸檬奶油薄餅。在大量的奶油和黃油曲奇上撒上蜂蜜,下麵是豐盛鬆軟的薄餅,奶油是特調的檸檬奶油,口感清爽自然,帶來不可思議的驚喜。*
入座在毛利蘭身側時,及川春名保持著微笑,嗓音依舊是輕柔的,“蘭,你的母親還好嗎?”
說的似乎是個疑問句,但及川春名用的卻是十足的陳述句語氣。
畢竟———剛剛在開車過來的時候,妃英理律師還發來了短信,向她詢問組合解散是否是她的個人意願。
及川春名也隻是需要一個借口而已。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到對方,對方都會躲在鈴木園子或者是工藤新一的身後,隻是遠遠的看著她,以及,在發呆(?
毛利蘭靜靜地坐在角落,頭微微低垂著。
少女呆呆的樣子,在及川春名眼裡看來,莫名的有些可愛。
大概是很少見過她站在麵前,還沒有給予任何反應的原因,所以即使對方一言不發,及川春名還是會對毛利蘭升起些興趣,不知道被欺負後的兔子,會做出如何的舉動。
“蘭?”
又來了,氣聲如絲的纏繞感再一次發生,糾結著你很快與其共情的嗓音在毛利蘭耳邊響起。
工藤新一則是感到了奇怪。
不僅僅是幼馴染的原因,還有春名學姐臉上意味不明的笑容,都讓工藤新一覺得奇怪極了。
“欸,春名學姐,你們原來認識嗎?!”
及川春名:……
“啊、是新一啊。”
及川春名收回放在毛利蘭身上的視線,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眼對桌的少年。
那位被媒體譽為高中生名偵探、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工藤新一。
不過在及川春名的眼裡,工藤新一是個行走的‘死神收割機’。
起因是いざよい組合在某一場演出的時候,台下曾發生過一起命案,當時的現場亂作一團,人群不安,還是工藤新一站了出來,而及川春名等三人也在一旁進行了一些協助。
雖然後來在警察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