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焐熱過的心臟隻會變得更加脆弱,於是,他不敢久留。
小狗暫時不能帶走,他把咬咬寄養在壹號公館裡,交給老管家照料,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莊園。
他回到了自己狹窄的出租屋,在擁擠的街道和人群之間奔波,學著背負起自己的人生,這是每個人成長的必由之路。
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向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就像舅舅不會永遠路過那個屋簷,他也不能一直萎縮在屋簷下淋雨。
隻是,盛願走得太過匆忙,甚至沒來得及和舅舅正式告彆。
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張銀行卡和在壹號公館創作出的幾幅畫,作為助聽器費用和他寄居在莊園半月的租金。
最後,匆匆看一眼那些潔白的鴿子和花園中亟待抽芽的玫瑰。
他想,自己還有來年的春。
生活短暫陷入脫軌,複又回歸正常,之後的日子,他一如既往地投入了單調的學習和工作中。
閒暇時,他偶爾會想起在壹號公館的生活。
在那裡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場稍縱即逝的美夢,可那片流淌著奶與蜜的樂土,不該是他的應許之地。
而現在,他該回到屬於他的世界了。
這幾日,盛願忙著完成之前積攢的工作,幾乎整日泡在錄音房裡。
他手上還有幾部沒錄完的廣播劇,都是些小協役,台詞零碎,正在進行統一的收尾工作。
向笙輕輕叩門,而後踏進錄音室,手裡拎著兩杯盛願最喜歡的雙倍奶蓋果茶,犒勞道:“辛苦了願願,來補補能量,彆太勞累了。”
“謝謝笙姐。”
“身體還吃得消嗎?昨天複查的結果怎麼樣?”
盛願摘下一邊耳機,揉捏著耳垂,緩緩說道:“還好,最近頭疼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醫生說,不幸中的萬幸,他的病發現的很及時,現在還是早期良性,也許不用做手術,光靠藥物治療便能痊愈。
“那太好了。”向笙勾起唇角,忽然想到什麼,“哎對了,有個大公司的新企劃需要cv配廣告語,給我發了郵件,點名道姓要你去試音。”
“真的嗎?”盛願難以置信,叼著吸管含混不清的問,“是哪家公司呀?”
“牧氏集團。”
盛願忡怔片刻。
下班後已是深夜。
盛願獨自一人沿著路慢慢走,心不在焉的踢著腳下的小石子,迎麵而來的清涼晚風吹拂著他的發梢。
雲川的花漸次落了,風中淺淡的花香也不見,隻剩葉片的澀香。
再過不久,這個城市就將迎來悶熱的酷夏和新一輪雨季。
待到那時,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鉛灰色的馬路上,一輛通體鎏黑的邁巴赫緩慢跟在盛願身後滑行,見這人始終悶頭走路,終於在某個路口發出了短促的鳴笛聲。
盛願一怔,思緒被拉了回來,下意識回頭望去。
半落的車窗後,穿著一身周正黑色西裝的男人的目光,隨著車子停下,不疾不徐的落在他的身上。
牧霄奪鼻梁上架著一副平光半框眼鏡,眉目裹幾分倦怠,似乎剛從爾虞我詐的名利場抽身離開。
昨晚,牧霄奪從歐洲出差回國,卻被告知盛少爺已經收拾行李離開。
他沒帶走他的小狗,也沒帶走那片玫瑰,就像小王子突然返回了B612星球,相遇有多麼慌亂,離彆就有多匆忙。
那晚,他對盛願說,再陪他久一點。
他想對方一定沒聽見。
那時,他沒來由的想,這個彰顯身份地位的壹號公館,似乎太大了些。
“舅舅!”盛願瞬間綻開笑容,腳底生風的朝他奔過去。
“您這次出差回來的好快啊。”他咬字翹著尾音,好像這場意料之外的重逢帶給了他許多驚喜。
他們心照不宣的享受著不期而遇帶來的喜悅。
“我再不回來,莊園裡的玫瑰長腿跑了都追不回來。”牧霄奪意有所指,掀起窄薄的眼皮,晦暗的目光落在他眸下淡淡的青黑上。
他伸手拉開另一側的車門,示意盛願上來。
盛願傻笑,剛上車就親昵的湊過去,雙手環住牧霄奪的脖子,在他的頸窩蹭來蹭去,小嘴抹了蜜似的:“想你啦舅舅——”
“嘴這麼甜。”牧霄奪心頭隱隱一動,麵上依然不動聲色,“怎麼突然說這麼好聽的話?”
“我哪天說話不好聽呀?”盛願恃寵而驕,不甘示弱的反駁。
這個親密的動作讓牧霄奪忽然想到了莊園裡那隻自來熟的小狗,對於親近的人,它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喜愛。
牧霄奪很少感受到來自另一人親密的舉動,這世上,似乎人人都對他尊敬和畏懼。
當然,這也與他不近人情的性格有關。
僵硬的手指在空中懸滯兩秒,而後,輕輕搭在盛願的背上,感受到凸出的肩胛骨硌在自己的掌心。
“瘦了,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都沒了。”他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