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長腿上下調轉,牧峋換了一邊蹺腿,動作幅度大,踢到了前麵人的座位。
那人不悅回頭,對上牧峋陰翳的臉,又一刻不停的把脖子擰了回去。
這世上,能讓牧峋感到愧疚的事不多。
他本人美名其曰活得坦蕩,事實上,他心中無比清楚,這是牧家人骨子裡的薄情和自私,改不來的。
他心亂,對台上的拍賣會更是興致缺缺,於是又把左右腿換了回去。
背線微弓,西裝下擺舒展,牧峋單手搭上盛願身後的靠背,呈一個半懷抱的親密姿勢。
而後他聽見盛願小小歎氣,好像有些煩他總是動來動去。
“彆惱,我不動了。”
他最後的動作,是把盛願冰涼的手指窩在自己掌心,五指收攏盈盈一握,像在把玩一塊瑩潤的羊脂玉。
出乎意料的,盛願沒有拒絕他的觸碰。
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發現。
烏睫下,兩彎明亮的弦月鎖在雙眸中,他看得專注,似乎連眨眼都忘記了。
牧峋掀起眼皮,向台上覷了眼——那是一尊用象牙雕琢的月牙船。
在一眾華麗的藏品中,它顯得格外遜色,更像是高額消費後的滿贈品。
象牙白,巴掌大小,產自上世紀中葉的非洲象,唯一的賣點,也就剩巧奪天工般的雕花了。
牧峋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月牙船,忽而一笑:“喜歡?”
盛願這才回神,眨了眨乾澀的眼睛。
他沒聽見牧峋說了什麼,手上傳來遲到的觸感,他垂下眸子,動了動,反而被握得更緊。
拚力氣他比不過莽夫,不小心還容易脫臼,於是便任由牧峋動作。
“……非洲象牙雕藏品的起拍價格為16萬,那麼現在,競價開始。”
拍賣師落槌,緊接著,台下的競價牌開始漸次起落。
“18萬……20萬……這位先生出價40萬。”
“15號,46萬。”
“33號,給出62萬!還有沒有更高競價的?”
相比上一件——奧地利某公爵夫人的鑽石冠冕,月牙船的競價速度要慢得多。
它的底料普通,要是換成猛獁象牙,身價可就翻了幾番。
拍賣師心裡清楚,這個價格,已經接近頂點。
她舉起拍賣槌,準備敲定。
忽然,餘光閃過一點白。
她勾起唇角,用優雅的聲音說:“62號,牧少爺,100萬。”
這是牧峋今夜頭次舉牌,手起手落,嘴角順勢蕩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身後有根尾巴翹上了天。
拍賣師再度詢問有無更高出價者,拍賣槌要落不落的懸在半空。
台下竊竊私語,聲音落進盛願聽力越來越差的右耳中,沙沙響。仿佛老舊電視的雪花屏,伴著時而掉幀的卡頓。
月牙船對他們不是什麼非要不可的執念,況且,相中他的人姓牧。
惹誰也彆惹這家人,似乎是雲川上流圈層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這麼看,月牙船的新主人,毋庸置疑。
“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