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兩位英雄,有話好好說……”
劉東海賠了笑臉,被那高壯的男人像提溜小雞仔那樣,提溜到驢車前,一整張臉憋紅。
小白臉人長得小,開口細聲細氣的,是個女娃娃:“我們是周春娘的……遠房親戚,你綁走春娘何意?”
“戴家與我簽契約,賣給我二十畝田地,收了銀錢,交田地量度隻得十畝,剩下的自然由她賣身抵債。”
一聽是遠房親戚,劉東海不慌了。
戴家自從跟他簽了田地契後,各家親戚都求了借了個遍,來遠房親戚不奇怪。隻是一直默不作聲的黑衣男人那麼凶,他還以為倒黴撞上了哪個山頭的劫匪。
“你隻要春娘?戴家還有個漢子呢。”
“戴老三一個死瘸子,活都乾不了,要他何用?”
俞知光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
戴家和劉東海的田地契文書在縣衙門留底,過了明路不能借著將軍府的勢去壓,否則落人話柄,想辦法銷毀了沒用。況且,周春娘與戴家還要在桃溪村繼續生活。
“你這麼把人擄走,我們告你強搶民女。”
俞知光將周春娘拉到自己身後,“春娘欠債可以去到你家裡乾活幫工,一直到還清為止,但不賣身。”
劉東海好笑:“乾活幫工?說得好聽,春娘來嗎?要不是我提前一日堵在這裡,她就要偷偷摸摸賴賬跑了!”
“呸!誰知道稀裡糊塗的去你家裡,到底要做什麼!不說清楚,我才不去!”
周春娘躲在俞知光背後,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她已認得眼前人就是將軍府大娘子,至於身側冷峻魁梧的男人……大娘子身份矜貴,料想是將軍府來的護衛吧。
俞知光點頭,繼續用中間人的口吻勸和:“春娘說得有道理啊,她一個女子去你家裡做工,大門一關沒有旁人瞧見,村裡村外說閒話怎麼辦?她定然不願意。”
“那你說怎麼辦?”
“你們白紙黑字再立個契約,契約上須寫清楚,春娘上門幫工做什麼,工費幾何。”
“她欠我的,來幫工老子還要給她工費?”
“十畝田地的價,做工抵債總得有個儘頭吧,寫清楚工費,才好知道要做多少日才算抵完。簽了契約,她不會賴賬,你不用付真金白銀,更不用大費周章來綁她。”
劉東海看春娘神色有所鬆動,不覺順著俞知光的提議去想了想,能叫人乖乖順順自己上門,那是最好。
幾人正在理論,跑回村搬救兵的小娃娃四喜,帶住得離村口最近的陳家二爺和三爺趕過來。
老二年長,平日在村坊裡做事,素有威望。
戴家媳婦與劉東海的糾葛,他也聽說過,若沒有轉圜餘地,簽訂做工契約是周春娘能得到的最微末保障。
他想了想,沉吟道:“戴家媳婦,你要是願意立這個字據,又信得過我,我來作保。”
“春娘彆怕,”俞知光藏在背後的手捏捏她手掌心,“立了字據,要是在劉家出事情,他要擔責任的。”
周春娘想了許久:“那就……立字據吧。”
正說著,之前被薛慎打暈的二人悠悠轉醒。
劉東海看人數上自己也不算吃虧,到底點了頭,幾人請陳老二當中人,當即往陳家立契。
俞知光到了陳家,先讓陳家二爺領她們去一間空房,“春娘讓劉東海捆了,我先看看她傷著沒有。”
劉東海氣歪了嘴:“我還叫你個娘們用石頭……”
“我砸的。”薛慎撩起眼皮,劉東海啞了聲。
陳家幾房一起住,比戴家又大一些,陳二爺領她倆去自己媳婦那屋裡,劉東海本疑心有詐,陳二爺就那麼一打眼就回來,手裡拎著了一疊劃了朱欄線的黃麻紙和筆墨。
沒等多久,俞知光與周春娘出來了。
劉東海沒含糊,工錢、時長等等都往對自己有利的地方去定,乍一眼,真像他是真心實意請周春娘做工。
俞知光也認真幫周春娘爭取利益,纖細的指頭時不時往紙麵上點,提醒正在提筆立契的陳家二爺。
“這兒……這兒另起一行寫清楚時日。”
雙方連著中人都簽了字,就差摁上紅泥手印。
周春娘識得一些字,恰好夠她看清楚,要做上快一年的幫工才能夠抵債,她掌心都是汗,想到躲在陳二爺媳婦屋裡時,俞知光跟她說的話,一咬牙摁了手印。
劉東海給她一日時間,說服家裡人,主要是戴老三。
戴老三腿腳痛得厲害,整日足不出戶,買賣田地的事闔家上下都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