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2 / 2)

“我說你的傷疤,這麼大塊,當時怎麼可能不痛?”

“……”

“怎麼弄得?”

“不記得了。”薛慎一翻身,自顧自坐起,飛快披上中衣,背麵的傷疤他看不到,從來沒覺得需要在乎過,有多猙獰醜陋,也看不到。

一通折騰,再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

薛慎直接起來晨練,洗漱後就去了軍營,臨行前抬了半扇支摘窗,散散艾絨燃燒的氣味。

俞知光在被窩裡補眠,棉被卷成卷,露出一篷烏發。

卯時末,元寶喊醒她:“小姐,小姐,起來了。”

俞知光迷迷糊糊,從床帳漏出的縫隙,看一眼天光,又縮回去,“彆喊我,還沒到我起身的時辰呢。”

“昨日回來時,小姐叮囑奴婢一定要把你喊醒了,趕大少爺當值前,去京兆府問周春娘田地契的事情,不去了嗎?”元寶記得牢,昨夜睡前特意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

俞知光一下子清醒了,“要去的,扶我起來。”

她兄長俞明熙在京兆府任少尹,慣常會提前一刻鐘到衙司,她正好去問問。昨日才回過一趟家看嫂嫂,特意再為這事倒兩趟,爹娘免不了追問起更多細節和想東想西。

晨間起了北風,夾著風沙刮在人臉上。

俞知光還好戴了帷帽,緊趕慢趕,在京兆府衙西北角門,堵到了阿兄下馬。

俞明熙官服掩在鶴氅下,吃驚地看她,險些吃了一嘴的風沙,將她們帶入衙司值房,立刻打上擋風的門。

大多數同僚還未來,清靜的值房內空蕩蕩。

俞明熙叫她坐在平頭案另一邊,給她燒水煮熱茶。

“天寒地凍,不窩在家裡好好睡覺,跑來作甚?”

“我有事要問。阿兄之前在京畿外縣做縣丞那兩年,給我講過一個商鋪契約欺詐的案子?你還記得嗎?”

縣裡案件雞飛狗跳的瑣碎較多,曲折離奇的少,是以碰上有趣的,俞明熙會隱去涉案人的隱私細節,逢年過節回來的時候給她講個籠統,當講故事那樣兒分享。

“契約欺詐的卷宗一年疊起來有這麼多,”俞明熙兩手掌比了個厚度,“你說哪個?”

“用了假墨水的那個,有些細節我忘記了,阿兄要是記得,再給我講講嘛。”

俞明熙是兩榜進士,自幼讀書就有天賦,不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記憶力比同輩都好許多。

他想了想,“哦,你說金安縣的那個鐵打鋪子。”

“案情不複雜,有個鐵打鋪子的位置好,被想在金安縣開飯館的商人瞧上了,兩家說好以三十兩銀子轉讓,簽約前一日,有另一家也想買這間鋪子,鐵打鋪子老板原地漲價,叫價翻倍了變成六十兩。”

“商人舍不得那鋪子,氣他臨時變卦,表麵上答應,實際找西藩人買了一種假墨水,在契書上動手腳。這種墨水當時書寫並不會現形,在夏日過上兩三日才浮現。”

“契約簽訂,快要錢鋪兩訖,契書上鐵打鋪子的大小驟然翻了快一倍,與實際所量不符,鐵打鋪子老板不止沒收到翻倍錢,還被反咬一口契約欺詐,要賠銀錢。”

案件始末與俞知光記憶裡的對上了,她想聽到的關鍵部分始終沒有,她怎麼也回憶不出來——“阿兄你當時是如何證明商人用假墨水做了手腳的?”

俞明熙兩手一攤:“我當時沒有證明啊。”

俞知光傻眼:“竟然沒有證明?”

阿兄笑:“這假墨水難就難在,它浮現字跡後並不會消退,色澤氣味也與尋常墨水無異,且雙方契書上都顯現同樣的變化,尋常很難證明它是被添加上去的。”

“那……如何斷案?”

“簽訂契書需要中人,我找到了中人收受賄賂,在公堂上給假口供的證據,再嚇一頓,那商人就招認了。”

俞知光不說話了,蛾眉緊蹙,露出從前被女師留下很難的課業,那種寫不出來的苦惱表情。

據周春娘說,她的田契官司拖拖拉拉,已耽擱半年。中人是桃溪村村坊的老人,早在三月前就病去了。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契約買賣被坑了?”

“不是我,是我認識的旁家娘子。那阿兄可知,皇都哪裡還能夠買到這種假墨水?”

“這種墨水剛出現時,多了好多契約糾紛,已經禁止在明麵售賣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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