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張貴妃那張冷若冰霜的容顏上,才出現了一絲笑意。
“今天的木射就此完結,請大家期待下個月的禦花園比賽。”
“下個月也將是今年的最後一場禦花園比賽,陛下將會有特殊的安排,也請諸位敬請期待。”
“那麼,老奴就先告退,去給陛下稟報結果了。”
趙奉說完,便帶著人收拾好了東西之後,徑直離開了禦花園。
嬪妃們也打著招呼,準備各自返回自己的宮殿。
禦花園剛剛開始散場,大皇子三兄妹便打了個眼色,然後運起輕功,搶先分頭離開了此地。
那模樣看起來要多急迫就有多急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的仇家追上來了呢。
“嘿,我說你們幾個至於嗎?”
剛剛湊上來的八皇子連他們的衣袂都沒碰到,氣得大罵。
他原本以為安康公主的月例高不到哪裡去,可看到剛才大皇子等人的反應又有些拿捏不準了。
八皇子還準備旁敲側擊一下,這三人倒好,直接運起輕功就跑了。
亭子裡,張貴妃還沒有起身。
她原本還想把三兄妹叫來,在人前好好炫耀一下今天取得的成績。
雖然沒有拿下積分,但也是贏了一次一直騎在他們頭上的安康公主,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可當張貴妃看到八皇子等人上前騷擾,便也點點頭,對於三兄妹無禮離場的方式並沒有多說什麼。
“好了,我們也走吧。”
張貴妃冷然地對旁人吩咐一聲,便準備返回清舒殿。
而在場好奇大皇子到底換到了多少月例的人不在少數。
隻是他們看到連八皇子都沒攔住三兄妹,便也放棄了現在打聽的盤算。
八皇子行事最為放蕩無拘,因此他能直接上去就問。
但其他人可不行,嬪妃們算是長輩,自然不能如此行事,而且還有規矩在,低級嬪妃跟大皇子搭話也不合適。
至於其他的皇子皇女們雖然也好奇,但都沒有八皇子那麼臉皮厚,總想找個合適的場合和時機打聽。
因此,禦花園中所有人都隻能目送大皇子三兄妹離開。
這時,五皇子也來到了八皇子的身邊,看他沒攔住大皇子三兄妹,便馬後炮道:“老八,你跟他們瞎打聽什麼啊?”
“你要真好奇,還不如問安康呢。”
老實說,五皇子也很好奇安康公主到底是多少月例。
但他這人要臉,覺得當哥哥的跟妹妹打聽人家的零花錢實在太掉價了。
但他又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因此悄咪咪的把這個重任交給了最為合適的八皇子。
八皇子一聽,覺得也是哦。
可當他們去找安康公主時,禦花園裡早就不見了她的身影。
……
“這裡應該沒人了。”
禦花園占地極廣,大皇子三兄妹出了之前他們每月聚會的地方之後,就直奔禦花園的深處,來到了一處無人的池塘邊。
三人左右巡視一番,確定沒人之後,才讓大皇子從懷裡將那張紙條拿出來。
“燒了吧,這事兒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四皇子說著,拿出了火折子,立即點燃了紙條。
三兄妹默默的看著紙條的灰燼落進池塘裡消失不見,這才放下了心。
“那母妃那裡怎麼交代?”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
六皇女滿是擔憂的說道。
他們花了幾十萬兩銀子,結果隻換來了一個月不到一兩的月例,任誰都是要被氣瘋的。
更何況是他們的母妃。
提起這事,三兄妹就表情凝重。
“瞞肯定是不行的,下個月月例一領就暴露了。”
“與其如此,隻能實話實說了。”
四皇子無奈的說道。
這話讓六皇女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大皇子更是長歎一口氣。
“但也彆太擔心,我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將這張紙條的價值說明,母妃她……”
“她應該不會過於苛責我們。”
說這話時,連四皇子自己都沒有什麼底氣。
他們的母妃,他們實在是太了解了。
可眼下他們除了實話實說以外,也並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大皇子三兄妹齊齊歎息一聲,都對自己的前途感到渺茫。
“對了,四弟。”
“這件事光我們瞞著也不行,還得安排好內務府那邊,否則有人找到送月例的太監一打聽,就全都敗露了。”
大皇子想到了一個細節。
“嗯,大哥你放心,我待會就去找一趟趙總管。”
“那些東西還是存在內務府不動的好,我會說等我們需要時,會自己過去領的。”
四皇子的話,讓兄妹三個無奈的搖頭一笑。
隻怕他們這輩子都用不上那八錢碎銀,一袋糙米的月例了。
他們清舒殿再落魄也不至於會落魄到那種境界。
隨便找個清舒殿的宮女太監,隻怕都比這個月例要高。
“大哥,四哥。”
“剛才那本賬簿……”
六皇女突然提起了剛才趙奉給他們看的賬簿。
“嗯,我也沒有想到安康這幾年的月例竟然這麼低。”
“前些年禦花園聚會時,我看安康的臉色越來越差,還以為都是因為她自己的病。”大皇子不禁感慨萬分。
看到那本賬簿之前,三兄妹也是不敢想象,宮裡竟然有皇室公主的待遇會那麼差。
那種待遇,甚至比許多太監宮女都要不如。
“要知道,那可不是安康自己一個人的用度,還有一個照顧她起居的小宮女要養。”四皇子也有些震驚。
他覺得自己以前對安康公主的猜想似乎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可能“臥薪嘗膽”都不足以形容安康公主。
“我以前聽我身邊的人提起過,那個小宮女經常溜出冷宮,幫彆人乾活,他們都說是那小宮女想逃離冷宮,不斷的去抱大腿。”
“宮女們都說那個小宮女不要臉,病了的主子都不管就顧著自己跳出火坑,有人舉報她私出冷宮,可也沒有人管。”
“說是其他的貴人們願意看這樣的戲碼,留著當好戲看。”
“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六皇女說著說著皺起了眉頭。
這時,四皇子接口道:“宮裡的重活累活,有些富裕的宮女太監就會請彆人幫工,這倒是常有的事。”
“估計那個小宮女是給彆人乾活賺錢的。”
“至於貴人們看戲,應該是真的。”
四皇子說著,看向了一旁的大皇子和六皇女,問道:
“景陽宮的月例是怎麼被一路削下來的,你們剛才都看到了吧?”
四皇子的問題,讓兩人齊齊沉默,低下了頭。
“削減月例的提議記錄中,出現最多的那個太監……”
“高望是吧,我記得他素來跟母妃交好。”大皇子開口打斷了四皇子的話。
“唉,兜兜轉轉,這份月例到了我的手上,也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了。”
大皇子扯了扯嘴角。
他們剛才看賬簿時,就發現有一個熟悉的名字頻繁出現,幾乎每一次景陽宮被實際削減月例,都和此人脫不了乾係。
而四皇子更是清楚,高望這個大太監就是他們張家養出來的。
三兄妹都不笨,清楚景陽宮的月例削減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的母妃功不可沒。
而這份被削減到極限的月例,又回到了他們的手上。
這也是他們想瞞又不敢瞞張貴妃的重要原因所在。
“當真是無巧不成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