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是眾多恩客之一,那日他終於得到了機會。
紅蕪第一次見他時,就覺得他與其他的恩客不同,他文質彬彬的,喜愛文墨。那日他與她整整聊了一下午,像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一般,不似其他恩客那般急色,不談風月。
後來,她又與那人見了好幾次,那人總是偷偷來,每當來時便會偷偷遞信,那是那段日子裡她每日的期盼。
他說他喜歡她,珍惜她。
她心中有期盼,卻不敢有奢望。
她是溺水之人,太像抓住這根浮木,她知老鴇不會放過她,那位公子也拿不出贖她的錢財。
她一把火燒了整個百花樓。
如她所願,男子帶她北上。
她住進了一處莊子,男人對她極其寵愛,日日相陪,蜜語甜言,溫柔繾綣,她陷在裡麵了,就連好景破碎時,她都不願相信。
來到莊子的半年後,莊子上來了人,說是男人的妻子,姓吳。男人聽得外麵的小廝彙報時,沒有一絲絲的猶豫,將她給趕了出去,將一切的罪責推到她身上。
而男人對著他那妻子,諂媚得像隻狗。
紅蕪守在門外,她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她在等,等著男人跟她解釋,而是等來了男人的妻子,人們稱她為“吳老板”。
吳老板站在台階上,垂眸掃了她一眼,隨後,緩步而下,取下身上的披風,披在紅蕪身上,天冷,紅蕪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
“世人不準女兒家拋頭露麵,所以我才招了婿,好可以接管家中生意,我不管他在外做些什麼,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把人帶來家裡。”吳老板緩緩道:“姑娘,我並不討厭你,與其守著個狼心狗肺,倒不如另謀份生計。”
吳老板給了她不少的銀子,她不接。
她不願走,依舊守在門外,她現在還是不願相信剛才發生的事。
看在同為女子的份上,吳老板不願她在如此下去,勸道:“他那樣的人,喜歡你時濃情蜜意,可當你威脅他的利益,他會好不猶豫的把你踹開,棄之如敝履。”
“我不信。”她怎麼也不想相信他會這樣做,她要等下去,等他一個答案。
可事實就是如此,她等了他一夜,在第二天得到的答案是男人對她慢慢的厭惡,他罵她臟,罵她下賤,罵她不知廉恥,甚至為了徹底跟她斷了關係,還讓人粗魯地將她趕走,但之前,他明明對她說過,清白不在身而在心,她才願意相信他對她的感情。
可如今想來,他從來未與她說過娶她,嘴上的喜歡隻是逢場作戲,但凡是他看得上的,他都能說得出口。
是她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寒風瀟瀟,她徹底死了心,她離開了莊子,漫無目的的遊蕩,夜晚時萬家燈火通明,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心中的絕望滋生,直至吞噬了她,最後她選擇了死用來結束她悲涼的一生。
紅蕪爬上了山崖,她站在山崖之上,不帶絲毫的停留,縱身而下,在她身體下墜的同時,她內心感到無比的暢快,那一刻,她對她經受的一切,都隨風去吧,但願她不再有來世。
下一瞬,她突然感覺到被什麼扯住,她張開眼看去,隻見一少年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正要拉著她往上。
她早就抱著必死的心了,沒有任何求生的意識,甚至一根一根掰開了少年抓住自己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