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來的是愈發冰涼的身子,她叫了溫蘅好幾聲,也不見人回應。畫麵再一轉,是她披麻戴孝,守在靈堂……
溫言猛地驚醒,額頭是細密的汗珠,她慌忙拿過架子上的外裳披上,衝到了溫蘅的房中,隻見溫蘅早早起了床,正坐在妝奩前描眉。
“怎麼了?”見溫言滿頭大汗,二話不說就衝過來抱住自己,溫蘅不禁疑惑,輕輕拍著她的背,就跟溫言每次做噩夢一樣,縮在她的懷裡,溫聲安撫。
“沒事。”溫言啞著聲音,見溫蘅手上拿著石黛,她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阿娘這般打扮了,“阿娘,你這是做什麼?”
“描眉啊。”溫蘅道:“你先去梳洗一番,用過早飯之後,幫我梳個妝。“
雖不知阿娘今日怎麼突然來了興致,但看著阿娘的氣色似乎好上了些許,眼中有細碎的光。她點了點頭,出去打了一盆清水梳洗。
用過早飯後,溫言欣然地為溫蘅上妝。因著病容,溫蘅要求多上了一些脂粉,掩蓋病容。
溫蘅看著鏡中的自己,容光煥發,近年來她看多了自己的病態,現下這麼一看,竟然還是當年的模樣,歲月對她格外的溫柔,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聽雨熬好藥,送了進來,看到這般的溫蘅,心頭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她想到了破廟裡阿婆,臨死之前,像是回到了從前,還給她弄來了一隻雞吃,可阿婆最終沒有走過看到明天的太陽,後來,被溫言撿了回來,跟著一起念書,她才知道那個詞是“回光返照”。
“聽雨?”溫蘅見她發愣,身後在她眼前晃了晃。
聽雨終於回過神來,看著眼前一貫親厚的夫人,趕忙將自己腦子裡那些不吉利的甩了出去。阿婆是因為病重,又沒錢治病,夫人不同,她本就極其擅長醫術,肯定是有了好轉。
聽雨將藥湯遞了過去,“夫人今日的藥。”
溫蘅笑著接過藥,一口喝了下去,對溫言說道:“言兒,今日陪我出去散散心。”
溫言一時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打她記事以來,她記憶中阿娘就沒有出過涼秋院,因為阿娘離不開梁府,也不想見到梁守仁,便一直待在涼秋院,一待便是幾十年。
“阿娘怎麼突然想出去了?”
“日日待在此處,待的悶了。”
溫言頓了頓,道:“好,阿娘想去哪,言兒都陪著你。”難得阿娘有閒心,願意出去走走。
阿娘一出了涼秋院,便有人跟了上來,他們躲在暗處,一個是看管阿娘的,一個是監視溫言的,全都是梁守仁派來的,她們知道他們的存在,而梁守仁似乎也並不想掩飾什麼。
梁府不算大,但其中彎彎繞繞,也是讓人頭疼,兩人漫無目的,走到一處是一處。雖說是閒逛,但溫言始終覺得溫蘅此次是有目的的,好像一直在找地方。
終於,溫蘅停了下來,一看院子,上麵寫著“慎思院”三個字,“梁守仁平日裡常在這兒吧?”
她阿娘從來沒在她麵前提起梁守仁,驀然聽阿娘說起梁守仁,她全然沒有反應過來,還在想阿娘口中說的人究竟是誰。
梁守仁,她血緣上的父親,除此之外,溫言對他並不熟悉,梁守仁從未與與她說過一句話,每次見到他時,都是他來涼秋院找阿娘,從來都是不歡而散的,是阿娘怕她聽到,嚇著她壓抑的爭吵,是梁守仁每次勃然大怒的離開。
阿娘心裡當是恨透了梁守仁的,恨他囚禁了她一生,恨他自以為是的深情,說好聽每次來是來探望,但每次的探望幾乎耗儘了阿娘所有的心力,阿娘當是不願來見的,也不該來的,所以溫言不知阿娘今日為何尋到了此處。
溫言點點頭,不是因為她真的知道梁守仁平日裡常待在哪兒,而是因為守在門外的人,是跟在梁守仁身邊的護衛。
溫蘅走上前,對著護衛道:“有勞,說溫蘅要見他。”待那人進去通稟,她又對溫言說道:“言兒,一會兒你便等在外麵吧。”
一牆之隔,梁守仁正在看著公文,聽到來人的通稟,手一顫,一滴濃墨滴在了公文之上,暈染開來。他不可置信的抬頭,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得知溫蘅此刻就在門外等著,他高興的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來迎接終於舍得來尋他的姑娘。
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