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麼事,身體也不錯,出去溜溜不正常嘛。”奶奶平靜地解釋;
“蘭英,茄子現在炒啊?”
“蘭英,黃瓜現拌還是提前辦?”
“人多,燒隻小公雞吃吃,養到今天,不下蛋不打鳴的——”
“蘭英,這人多還許得弄大圓桌嘞,大圓桌我等下轉出來弄水刷刷!”
......
家裡,爺爺奶奶忙著。鵬迎哥哥出了後院到前院,看到我在梨樹下不說話,也不看他,就大步流星地走向我,他的臉變了,拿出了大孩子的氣勢,我有點被嚇到,但心裡又很是不甘心,同時,還期待——他能帶我玩什麼呢。
“走,溭溭,去西邊看看。”
“——”我得乖乖跟著,誰知道他下一秒又是什麼樣的嘴臉;
我跟著他,並留有三四步的距離。嗨,他的腿外八拐,而且整體很瘦,屁股小小的,走的步子也大,邁起布就像掰開的圓規一樣。
“嗬嗬嗬~嫂子你好啊,地裡都忙清了吧!”
“我大娘啊,不認得我啦,我是鵬迎啊~”
“三叔,大名出去還沒回來啊?嗬嗬嗬~”
......
他幾乎逢人就能打上招呼,而且,不管對方是怎樣的情緒,他一張嘴一笑,那個人的春天絕對是來了,也會不由自主地笑。
大家都認識他,還誇他長高了長大了。帶著我,我就像他身後跟著的寵物狗一樣,大家都注意不到,還隻會誇他懂事知道帶我玩。
當走到村莊的最西邊,我猛地看到那條趕集的小路,心想,要是太太帶我去趕集就好了。
現在的村子靜悄悄的,所有的孩子都被家長關在大鐵門內,被一種叫做“暑假作業”的東西死死困住。他們一直玩一直玩,終於挨到這個時間,這個不得不夜以繼日解決問題的時間。哎,又因為天熱,整個村子隻有像我這樣大的孩子還能無憂無慮地跑出來。
“呸——”“外八拐”側著臉朝路邊吐了唾沫,好似自己剛吃過魚要吐刺一般,“這邊也沒啥玩的!”
“這條河就不錯。”我以為他要回去,便趕緊手一指河心那條銀絲一般的溪流,我不想回去,更不想讓他決定事情;
“那去看看吧!”
“嗯。”
我們的意見突然統一,我便立刻願意與他親近,兩三步便跑近他旁邊,然後一起從河邊往河心劃著。
“慢點啊溭溭!過來過來,我拉著你!”鵬迎哥哥見我腳下不受控製,便趕緊像踩高蹺一樣到我旁邊,走在我前麵,然後我倆把河邊的石子沙子踩得嘩啦啦往河心掉。
“這條河我小時候就玩過!溭溭你看,這明顯就是鴨子啊鵝霍霍過的地方。”
可不是嘛,我們最後一次玩後,就知道這個事情了。隻是,這個地方確實被霍霍得很糟糕。水,更淺了,鉛筆頭細的魚像眨眼睛一樣在淺水裡穿梭。臨近小溪兩邊,有許多鴨子和鵝的粑粑,有的很乾,有的還半乾掛在潮濕的溪邊。水草和絲藻綠綠的,裡麵裹著各色的羽毛,白色的,灰色的,熒光綠,還有灰色點著珍珠白的......
“你看,那裡是不是有怪物!”我趕緊把手指向一從水草裡,碧綠裹滿雜誌和絲藻的水草,在輕輕水波的浮動下,隱隱掀起的邊底露出像恐龍蛋一樣的圓白狀東西,我猜到是鵝蛋或者鴨蛋,但是,那裡密挨挨的,萬一——
“哪□□迎哥哥機警地朝我指的地方看去,隻一秒,他就麻溜地脫了運動鞋拽下襪子,樂哈哈地貓著腰一邊卷褲腿一邊下水,還齜牙咧嘴地笑,“哎呀,撿到大寶貝啦撿到大寶貝啦!嗬嗬嗬~”
“快快快!”我催著他,小溪太淺了,隻到他的小腿肚。小溪又太窄了,隻走了四五步。水被打擾了,渾濁地像下遊拉著黃亮的絲,一會兒,那片河床就自愈了。
“哎呀!”他彎腰開始雙手慢慢扒開水草,拽乾淨一團團絲藻。一窩小恐龍蛋大小的白色鵝蛋就呈現在眼前,這,應該是鵝媽媽的秘密基地吧,它或許還想著某天偷偷來孵出小鵝吧,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鵬迎哥哥撩起衣襟,神色緊張又興奮異常地拾起鵝蛋——呀,八個大鵝蛋呢!
“哈哈哈,哥哥你好厲害啊!”
“噓!”他右手食指像一根鋼針一樣豎在自己的嘴唇中間,滿臉猙獰,像強盜一樣!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恨不得有人看到他,要回鵝蛋;
“你剛說哪裡?”終於,他開始注意我說的話,我搖搖頭,生氣;
“剛說的什麼?”他焦急了,像丟了錢一樣,眼珠子朝我瞪得大大的,跟炮仗一樣;
“嘛!”我生氣了,毫不客氣地回敬他,乾嘛,現在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