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禾禾奔向秋水,直到將人一把抱住,心才被填滿,如雛鳥般蹭著秋水:“秋水,我好想你。”
秋水被少女抱著的地方很是僵硬,酥酥麻麻的感覺遍布她的全身。
少主何時變得這麼黏人了?
之前她外出辦事,也沒見少主如此想她。
不習慣與人親近的秋水本想推開程禾禾,但低頭看見少女毛茸茸的發頂,想起小時候那個哭啼啼的小豆丁,也就沒將人鬆開,反而拍了拍程禾禾的背。
程禾禾鬆開秋水,笑意流出:“秋水,你這次可以多陪我幾天嗎?”
秋水聽見程禾禾的話,尷尬地摸摸鼻子,冰冷的眼難得不自在,她避開程禾禾的視線,打馬虎眼道:“或許吧。”
“好吧。”
程禾禾也習慣了身旁這位兔子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事風格。
在她幼時秋水還經常陪她,但自從她有了自保能力之後,秋水就乾回了老本行——找人切磋,但凡是她看上的修士,都要將對方打趴下才心滿意足回蓬萊島養傷。
所以,一年到頭兩人或許也見不了幾次,但隻要是程禾禾的生辰,秋水都會回來。
兔子的鼻子異常靈敏,在程禾禾靠近的時候,秋水就聞見淺淡的魔氣,她一把將程禾禾這隻“小雞仔”領起來,左看右看:“你身邊有魔?”
程禾禾在空中撲騰,生怕秋水和白戚一樣去殺玉娘,連忙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隻不過說到她和林頃雲在酒樓的經曆時,含糊了過去。
秋水一心問道,不懂情愛,對於程禾禾臉紅又害羞的樣子不理解,還以為是自己拎著她,將人搞閉氣了,小心將程禾禾放下來,替她診脈。
難得的,秋水臉上露出震驚。
她像是不信邪一般,再次把脈。
但結果依然一樣。
程禾禾天生斷裂的靈脈,居然自行愈合了!
程禾禾生怕秋水發現什麼異常,連忙縮回手,剛想轉移話題,但話還沒開口就被秋水一眼識破。
秋水一把抓回程禾禾的手腕,將程禾禾的心虛看得一清二楚。
她陪伴程禾禾十九年,連程禾禾的入門心法都是她教的,她怎麼能不知道,程禾禾的靈脈除非有奇跡,否則不可能治愈。
違逆天道,隻有死路一條。
難道,少主背著她做了什麼獻祭的術法!
秋水無聲看著程禾禾,原本溫柔的粉眸已經冷的掉渣,她握著程禾禾的手腕,想用力又怕一手捏斷。
程禾禾頂著燦爛無辜的笑抬眸道:“秋水啊,你信不信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奇跡?”
“嗬。”
秋水冷笑一聲,手指輕輕用力,手裡皓白的手腕開始微紅。
“疼疼疼。”程禾禾開始賣慘,幾顆淚珠從她猩紅的眼角落下,滴在秋水骨節分明的手腕上。
碰到濕熱淚珠的一瞬間,秋水兀地鬆開手,看著程禾禾揉手,眼底的冷意終是化解,但接著取下腰間帶著倒刺的骨鞭,用手托著。
很是虛張聲勢。
程禾禾甚至沒有猶豫半秒,就將她和林頃雲靈脈相關一事全部說出,從她進入劍宗開始到林頃雲在程家少主大典上拔劍,樁樁件件,說得十分詳細。
而秋水聽得眼皮狂跳,往日高冷的兔子妖早已蕩然無存,她捏了捏眉心,很頭疼:“所以,你當日去劍宗也是為了那個林頃雲?”
程禾禾看著泛著銀光的倒刺,不敢說假話,認命地點了點頭。
秋水深呼吸一口氣,強迫不要將程禾禾抓起來打一頓。
畢竟是自己帶大的白菜,倒貼也是她這個老媽子該受著的。
程禾禾喜歡林頃雲一事,秋水回到程家就知道了,但她隔日又離開了程家,自然不知道程禾禾和林頃雲已經到了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的地步。
高手處理事情的腦回路也很簡單。
既然程禾禾喜歡,又能幫助程禾禾治愈靈脈。
那直接將林頃雲捆來,日日靈丹服用,幫助他飛升,那程禾禾就能病好了。
隻不過修士飛升後若長久停留在人間,對神體不好,但這也不是問題。
程禾禾的資質秋水清楚,隻要靈脈痊愈,飛升也是遲早的事情。
想到事情就要辦,秋水直接要動身去前院抓人,但被程禾禾一把抓住。
程禾禾攥著手指頭,吞吞吐吐道:“我不想他知道這件事。”
秋水聞言頓住,反手貼上程禾禾的額頭:“沒生病啊?”
程禾禾嘴角微抽,解釋道:“秋水,我可不是戀愛腦!若告訴了他,他必會執著於飛升一事,從此擔負著最愛人的性命,他就會成為下一個程淩風。”
秋水手上力道放鬆,聽見程禾禾的話,難得頓住,不再有任何動作。
程禾禾放低聲音,繼續說:“林頃雲原本就是林頃雲,我不想他變成必須要救程禾禾的林頃雲,若是天道眷顧我,他順利飛升了,那長命百歲就是我的命,但若是我和他往後成不了,或是我撐不到他飛升的時候,那這也是我的命。”
“秋水,你知道我的啊,我一直不想最親近的人為了我付出一切,無論是林頃雲還是你。”
“我們聽從天命,好不好?”
程禾禾拽拽兔妖的腰帶,可憐巴巴地貼上去。
秋水難得歎口氣,轉過身看見雙眼朦朧的程禾禾,像小時候那樣細心擦去程禾禾眼角的淚水:“少主,你長大了,但我不希望你是這般長大。”
程禾禾笑了笑:“我這樣很好啊,是不是很符合程家少主的身份,舍小我成大我。”
秋水聽不得程禾禾再說這樣的話。
明明在去劍宗之前,她的小少主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怎麼這次回來,就變得順應天命了。
秋水蹲下身,將人攬在懷裡,“罷了,你想這樣就這樣吧,不過,有時候我們都願意為了你付出一切。”
程禾禾笑著笑著淚水更加控製不住。
這狗屁天道,真的從不讓她好過。
程禾禾在院內讓秋水指導她修行,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程禾禾專門和秋水說起九蓮冰燈,眼底都是神往。
秋水心裡還想著騙走她家小白菜的劍修,冷聲道:“已經這個時候了,那小子還不來陪你過生辰?”
程禾禾剛要解釋,抬頭就看見遠處的林頃雲。
程禾禾衝著林頃雲招手:“林頃雲,快過來!”
秋水聞言看向走來的林頃雲。
赤衣玉冠,麵若桃花,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很是勾人。
秋水低頭看了眼興奮的程禾禾。
很好,她家的小白菜果然被勾走了。
林頃雲走到二人身前,對秋水行禮:“秋水姑娘,近日終於見麵了。”
秋水不鹹不淡應了一聲,似乎對他不太感興趣的樣子。
程禾禾知道秋水就是麵上高冷,她拽著林頃雲往外走:“我們快去看花燈吧,不然找不到好位子了。”
再不走,她怕秋水要吃人啦。
林頃雲被少女拽著,客氣得對秋水拜彆最後才拉著人離開。
秋水看著攜手離開的二人,心裡堵得慌。
一手養大的少主,居然也不問她去不去。
不過,她自己有腿,自然能走。
於是秋水收起手裡的玉鞭,翻出了院牆,悄聲跟著二人。
隻不過,背影看起來頗為狼狽。
程禾禾和林頃雲出門的瞬間,白戚在屋內就收到了消息。
鬼麵持槍靠在門邊,見白戚還在看書不為所動,他看了眼桌上的紅木盒子,猶豫問:“少主,不如我們也出去看看花燈?”
而白戚似乎就是在等他這一句話。
在鬼麵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白戚將手中書丟在桌上,伸了個懶腰,手腕上的蚩尤白玉環發出急促的碰撞:“早說你想去看,本少主就早點陪你去了。”
“記得把本少主的禮物帶上。”
鬼麵看著已經消失在門口男子,忍住吐槽的衝動,最後認命抱起桌上半個人大的盒子,踩著踏雲步追上白戚。
***
靈玉程特產如其名,盛產上號的靈玉,尤其到了燈會這日,每家每戶都將各自的壓箱底拿出來,要麼賣要麼掛在身上,圖個吉利。
於是,程禾禾走在街上,入目除了閃爍的燈火,就是五顏六色的靈玉,星星點點的彩光聚在一起,從遠遠看去,像是一條流動的燈河。
燈河中自然也有程禾禾的一份,她手上帶著耀眼的珠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個坐在中年男子肩上的男孩一眼看見程禾禾手腕上的珠串,來不及擦嘴上的糖霜,拿著糖葫蘆驚呼道:“爹爹,漂亮姐姐手上的珠串好美!”
男娃娃嗓門大,一驚呼,所有人都看向程禾禾,先是盯著她手腕上的珠串,然後分外驚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