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看到那位吳阿婆時,她麵容枯槁凹陷,隻剩顴骨還高高的凸起。
乾瘦的身子就像是一把柴火棒,口唇還罩著大大的氧氣罩,呼吸孱弱。
周身都布著一層隻有我能看到的沼沼黑氣。
走近些端詳,我發現她眼角深深的皺紋都有些舒展。
這是老人家要走的征兆了。
臨床的患者家屬還朝我好奇的打量,不知是誰去叫了護士,不多時,有個微胖的中年女護士就走了進來,看向我就道,「小姑娘,你是吳阿婆的親屬嗎?」
「哦,我不是。」
我看向那位護士,「請問您是……」
「我姓徐。」
她應道,「我是腫瘤科的護士長,小姑娘,你如果不是吳阿婆的親屬,為什麼……」
「徐護士長,您好,請進一步說話。」
我學著齊經理待人接物的樣子,示意她跟我出去。
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這才開始了交談。
「萬應應同學,你去哪了?」
孟欽打來電話時我還在和徐護士長道明來意。
倉促的應了兩聲我就掛斷了手機。
頭回發現做這種事也很不容易,解釋起來徐護士長看我的眼神多少沾點莫名奇妙。
尤其是她確定完我真的不認識吳阿婆,隻不過我先前在這住過院,那和吳阿婆還不是一個科室樓層,完全是我從八竿子都挨不著的人那裡知曉了吳阿婆住在醫院無人問津,於是我這樂於助人括弧多管閒事的小火苗就開始了熊熊燃燒。
決定幫助吳阿婆付下住院費,順便出個喪葬費。
不要問我為什麼。
沒理由沒動機,不求名不求利。
純粹是我有錢沒處花,想轍去敗家。
徐護士長匪夷所思的聽完,「小姑娘,你是想做慈善吧,這件事你父母知道嗎?」
「這種事我父母不管的,您也說了吳阿婆的住院費隻欠了三萬多,我個人可以支付。」
「隻……欠了三萬多?」
我好像一句一個大霹靂,雷的這位徐護士長是外焦裡嫩,「小姑娘,你的出發點我或許能理解,你肯定是想做好人好事,吳阿婆也的確很可憐,但你這個年紀……」
「您的意思是需要有個成年人出麵是嗎?」
我直接道,「我可以馬上找一位成年人過來和您對接,他是我的助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您不用感謝我,也不用驚動院裡的任何人,我隻是舉手之勞,不想在院裡留下任何個人信息。」ap.
「舉手之勞?!」
徐護士長驚訝到失態,「小姑娘,你要是付完住院費,再承擔下吳阿婆的喪葬費,那就要小四萬塊了,你真的……」
「沒問題。」
我說道,「無論吳阿婆葬在哪裡,她的喪葬費都由我負責,我說到做到。」
正聊著,我脊背忽的一麻,滋滋兒的呀!
臉一轉,吳阿婆居然陰陰沉沉的站在了我身後。
老太太的那張臉和我真的很近很近,但凡我頭扭大了,或是我身高矮小點,都容易和她乾癟的嘴唇來個親密接觸,冷不丁真嚇了我一大跳,也就是我反射弧比較長,愣在那的樣子還很淡定。
對視了差不多能有一兩秒,吳阿婆忽然蒼蒼的朝我笑了笑。
我非常下意識的回了個禮貌微笑。
差一點就說了‘奶奶您好。
不對呀。
她怎麼說醒就醒了?
猛地回過神,就看吳阿婆轉回身,後腳跟微抬著,跟在兩個戴
著高帽的黑影旁走遠了。
我微微張口。
吳阿婆這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