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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近向陳冉確認道:“你們剛才說哪裡適合拍攝?”

陳冉就如實說了,最後補充道:“不過人家那是大老板,未必願意借地方給咱們拍。”

確實,人家能同意讓劇組進他們未開放的酒店拍就不錯了,如今還要拍人家的私人住所,實在有些為難人了。

說不定人家不滿他們這種得寸進尺的行為,直接把他們趕出酒店了可怎麼辦?

副導演和導演擰著眉毛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厚著臉皮冒險一試,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於是導演們便即刻派了人去做先鋒,開始了坐立不安的漫長等待。

結果沒想到,那個不知名的大老板竟然真的同意讓他們進去拍攝了,整個劇組頓時就興奮了。

沒過多久,大老板便派了服務員過來接應。

在躍層中拍攝的戲份,大小演員包括場務工作人員,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有幾十個人。

服務員一邊給他們指路,一邊叮囑著:“一會兒到了地方千萬不要吵得太過分,而且隻有一樓可以拍攝,房內的東西都是滕總親手布置的,一個都不許亂動,更加不能到二樓上去。”

負責人連忙點頭表示可以做到,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同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們,生怕驚擾了那位惹不起的爺。

劇組內其他人也有眼力見兒,知道這地方的主人惹不起,一個個都規規矩矩地老實聽話,老實巴交地布置拍攝器材。

場地的硬件設施非常達標,但房子的光照卻稍稍欠佳,負責人打算利用器材引入外麵的自然光,在光照和布置方麵頗花了一些時間。

秦書眠百無聊賴,隻好坐在沙發上默默地刷著手機等待拍攝。

其他人也和他一樣無事可做,便三三兩兩地紮堆打量起了房子的布局和擺設。

客廳的牆上掛著不少抽象派的名畫,隔壁房擺了一架價值不菲的鋼琴,博古架上也是擺了不少價值連城的藝術品,是那種讓人看了不敢去輕易推測的價格的壕。

這就導致工作人員每個動作都必須要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注意碰壞一個,就是把人賣出去都賠不起。

秦書眠坐得太久有些不舒服,也起來打算活動活動。

沒走兩步,便看到不遠處博古架旁邊,有兩個同劇組的年輕人正圍著博古架各種打量。

一人看著博古架上珍貴的白瓷淨瓶,推測道:“這應該是個古董吧,少說也得好幾百年了。”

“肯定啊,像這種大老板家裡,尤其還放在這麼顯眼的位置,哪裡會有便宜貨?”青年嘖嘖驚歎,“像他們這些當大老板的,就算從手指頭縫裡漏出來一星半點,也夠咱們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是啊,人與人之間果然還是不能比較……”

“……”

秦書眠聽著兩人的談話,不知該作何感想,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因為他們確實也沒說錯,人與人之間就是不一樣。

兩個小青年正不亦樂乎地欣賞著,秦書眠卻注意到了,那隻用來托住白瓷淨瓶的小木架。

木架看起來平平無奇,架腿處有用刻刀刻的細細的字跡,表麵還被人細心地上了一層光滑的封層,樣子看起來破具年代感。

第九十一章

很快兩個小青年也注意到了這個特彆的木架,悄悄將它拿在手裡細細觀賞,“唉你看這個架子,應該也是古董吧。”

“我看看我看看,上麵還有淺淺的雕花,已經不太清晰了,肯定是的。”

“說得也是啊,能和剛才的白瓷淨瓶放在一起,肯定也是價值連城。”青年慢慢打量著木架,評價道:“樣子很彆致,上麵的字也彆有一番韻味,這玩意兒少說也得幾百萬吧……”

“可能不止呢,說不定要好幾千萬!”

“天哪,這有錢人太會玩兒了,花幾千萬就買這麼個玩意兒在家裡供著,嘖嘖嘖……”

“……”

秦書眠往他們那個方向站著,看著他們手上的木架。

那木架雖然樣子看起來古色古香,又是雕花又是題字挺唬人的,秦書眠卻知道,這個木架其實根本就值不了幾個錢。

說起來還是大學畢業和滕洛煬在一起不久那會兒,滕洛煬把珂珂送給了他。

當時兩個人沒什麼條件,給珂珂也買不起什麼像樣的玩具。

秦書眠就尋思著,人家養貓咪都會給貓弄個貓爬架什麼的,那麼他們養狗是不是一樣可以弄個架子給珂珂玩兒?

那會兒珂珂還是個幼崽,秦書眠就自己找木料自己一筆一劃地設計,給珂珂一點一點做了個架子出來,之後還讓滕洛煬親手給架子題了字。

後來又覺得太過單調,又給架子設計了雕花。

他還記得珂珂並不像貓咪一樣喜歡爬上爬下,倒是非常喜歡靠著這個架子睡覺,不靠著都睡不著覺。珂珂長牙的時候又喜歡啃東西,秦書眠為了不讓他把架子啃壞,又特地上了一層封層。

最後珂珂長大了,也不需要靠這個架子入睡了,幾經輾轉搬家,秦書眠早就找不到這麼個小東西了,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兒看到……

而且這麼個無足輕重的木架如今還被放在珍貴的博古架上,並且托著價值不菲的白瓷淨瓶,被兩個小青年臆想成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

秦書眠心中複雜,一時竟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突然反應過來,木架會在這套躍層內,說明整個酒店都是滕洛煬的產業。

秦書眠頓時有點不太舒服了,劇組怎麼會那麼巧選中滕洛煬的酒店來拍攝?而且滕洛煬那種自我的人,又怎麼會同意讓彆人闖入他的私人領域拍攝?

難道一切都是滕洛煬故意的,是因為自己嗎?

也不怪秦書眠會做這般猜想,實在是因為前幾次滕洛煬在他麵前的樣子太過瘋狂了,很難讓人不懷疑,雖然他也搞不懂滕洛煬對自己如此執著的目的何在。

秦書眠勉強讓自己保持鎮定,心中默念:不會的不會的,但願一切隻是一個巧合,快點把戲拍完回去就好了。

要是滕洛煬非得找上門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假裝不認識就好了。

秦書眠移開視線往另一邊走遠,不在關注這套躍層內的任何物件擺設。

然而卻又越來越多的人關注起了屋內華麗昂貴的裝潢,甚至還有人掏出了手機拍照。

導演和幾位負責人看到了,頓時怒聲嗬斥:“乾什麼乾什麼!誰讓你們亂碰亂摸的,要是弄壞了個什麼你賠的起嗎?!”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們就是沒見過世麵,一時好奇,之後一定注意不會了……”那些亂動的人連聲道歉,忙收了手機準備乾活。

導演再次高聲提醒:“都注意著點兒啊,這屋子裡的任何東西都不要隨便亂碰,好好乾好自己份內的工作,不要七想八想的!”

一屋子人頓時老實了下來,紛紛安靜地停下來做自己的工作。

秦書眠補好妝,被造型師整理好著裝,就收起手機準備拍攝了。

隻是秦書眠在經過博古架的時候,正好有一群場務在收拾現場,這時,不知是誰從秦書眠身後伸出一隻手,用力將他往博古架上推了一把。

博古架頓時猛烈搖晃了起來,秦書眠一抬頭,便看見邊緣的木架和白瓷淨瓶晃動了起來,眼瞧著就要摔下來。

秦書眠連忙踮起腳伸手,想要將它們扶住。

不料背後那隻手又再次推了秦書眠一把,讓他的動作遲了一步,木架子連同白瓷淨瓶一起摔了下來,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木架子瞬間支離破碎,白瓷淨瓶也摔成了無數塊碎片,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都嚇得目瞪口呆。

秦書眠幾乎是在判斷接不到木架子的那一刻,就迅速回了頭,可身後站滿了場務和工作人員,又哪裡分辨得出是哪隻手推了他?

這些天一直有人在暗中給他使絆子,這是又來了一次嗎,毫無防備意想不到 就這麼突然發生了……

導演看到木架子和白瓷淨瓶碎了,臉頓時比鍋底還黑,負責人更是怒不可遏,當即衝上來對秦書眠怒喝道:“你到底在做什麼?說了多少次,不要亂碰不要亂碰,就非要動手動腳的犯賤嗎?!”

在場其他人也紛紛小聲議論了起來,指指點點道:“那個是誰啊,怎麼還把博古架上的古董弄壞了,聽說這裡的大老板脾氣可不好了……”

“可不是嗎,人大老板願意把地方讓給咱們拍攝就不錯了,現在還犯賤把人東西弄壞了,大老板要是發起脾氣來……咱們的拍攝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還有摔碎的那兩樣東西,不知道得多少錢了,怕是把他賣了都賠不起吧……”

“哦哦,我知道他,他叫秦書眠,好像還在這部劇裡飾演男三呢……”

“好像是,聽說這秦書眠是個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來的,估計沒有見過世麵,從來沒見過這種好東西吧。”

“鄉下來的啊……那就怪不得了,不過這小地方來的還真是沒有素質,古董都給弄碎了,看他這下怎麼辦……”

“……”

秦書眠沒有找到罪魁禍首,便看向了地上的碎片,喃喃出聲解釋道:“這些不是我弄碎的,我隻是……”

“你給我閉嘴!”負責人冷聲冷氣地打斷他,咬牙切齒地瞪著秦書眠:“你知道老子費了多大功夫才讓滕總同意借出這個地方嗎?我他媽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這次機會,現在全都被你毀了……現在你把滕總的古董摔碎,我該怎麼跟人家交代?!”

秦書眠找不到罪魁禍首,無從說理,隻能沉默了下來。

“滕總這些東西全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我和導演剛才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你現在一摔摔碎了兩個,要怎麼辦你自己看著辦吧,看你怎麼和滕總交代!”

今天沒有陳冉的戲份,所以陳冉並不在現場,劇組其他人都不想做出頭鳥淌這趟渾水,都冷眼站在一旁圍觀。

秦書眠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解釋,便隻能顧好當下,和落落一起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片。

期間落落有抬頭看他,看著看著嘴巴就癟了,秦書眠知道他在為自己不平。

秦書眠一邊想著該如何解決這次的風波,同時也意識到,將背後陷害他的那個人揪出來刻不容緩。

同時導演和負責人還圍著他凶神惡煞地罵著,聲音又大又響,脫口而出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一樓的鬨劇幾乎要將整套房子都掀翻了,而就在這時,一直以為沒有人存在的二樓突然傳來了聲音。

沉重的木質房門開了又關,金屬鎖扣合起來的聲音異常清晰。

緊接著就是定製皮鞋踩在木製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傳到了樓梯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樓下發生了什麼事兒?隻是拍攝而已,怎麼會這麼吵?”男人清冷疏離的聲音緩緩響起,回蕩在整個一樓都顯得格外清晰。

一樓的人看向男人,頓時都閉上嘴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望向二樓的樓梯口,看著男人一步一步走了下來。秦書眠看著慢慢走下樓的男人,心中頓時湧上一陣複雜。

男人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將身材襯托得愈發鬆勁挺拔,男人臉上的線條輪廓清晰,表情冷冰冰的讓人看不出一絲好的情緒。

整個一樓隨著他的到來,氣壓都低了不少。

男人環視一圈後,最終盯向了地上木架子和白瓷淨瓶的碎片,眉頭一皺臉色愈發陰暗了起來。

一屋子人頓時緊張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男人拾起一塊碎片,氣壓越來越低。

秦書眠就站在博古架旁,離滕洛煬不過兩步距離,他的第一想法是不想被滕洛煬發現,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碎片,悄無聲息地往後退。

可這一舉動看在導演的眼裡,卻是想不負責任躲起來。

導演一把拉過秦書眠往滕洛煬麵前一推,臉上賠著笑,小心翼翼地道:“滕總,真是對不住,他叫秦書眠……”

“就是鄉下來的小演員,沒見過什麼世麵,看著滕總的房子富麗堂皇的……一時手賤沒忍住,把滕總的古董弄壞了……”導演小心地組織措辭,強硬地將秦書眠的頭往下壓,強迫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還不快向滕總道歉認錯?!”

第九十二章

秦書眠低著頭儘量避免與滕洛煬目光相撞,也沒有像導演說的那樣認錯道歉。

滕洛煬沒有看緊張兮兮的人群,也沒有理會小心謹慎的導演,而是直勾勾地盯著秦書眠,再次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書眠這才微微抬頭,不卑不亢地對滕洛煬道:“白瓷淨瓶和木架子一起摔碎了。”

滕洛煬重新看向地麵的碎片,麵無表情道:“這兩樣是我最喜歡的藏品,現在它們被你弄壞了。”

滕洛煬語氣涼颼颼的,雖然看不出他是什麼意思,但心情絕對是不悅到了極點。

“它們確實碎了……”秦書眠也看向地上的碎片,平靜道:“但不是我弄壞的。”

“哦?”滕洛煬的目光像是多了兩分審視,看向秦書眠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秦書眠實話實說道:“剛才博古架旁邊有很多場務在清理現場,我準備過去拍攝,正好進過博古架,結果有人從後麵推了我一把,我就撞上博古架,正好把木架子和白瓷淨瓶一塊兒撞下來了……”

滕洛煬眼神愈發深沉了,他繼續問:“你知道是誰推了你嗎?”

秦書眠轉身環視一圈人群,最後道:“不知道,當時人太多太雜了,我沒有看清。”

負責人看他這樣的態度,愈發氣急敗壞,指著秦書眠的鼻子罵道:“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狡辯了,就是你弄壞的怎麼就不敢承認了?你他媽自己手賤,還想讓誰給你背黑鍋?!”

“就是啊,這秦書眠怎麼這樣……這不純純害人嗎……”

人群中逐漸有人出聲附和:“剛剛就是秦書眠一直站在博古架旁邊,對滕總的古董看了又看,一定就是他弄壞的……”

“沒錯,就是他弄的,我都看見了。”

“是的是的,我也看見他伸手了,敢做不敢當,還想汙蔑劇組的同事,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陰險啊……”

“知人知麵不知心唄,滕洛煬這些可都是價值上百上千萬的藏品,看他那副窮酸樣能賠的起才怪,當然隻能想方設法推卸責任咯……”

“……”

滕洛煬再次看向秦書眠,問道:“真的是他們說的這樣嗎?”

“不是。”秦書眠也不管會不會有人相信他,隻是說著自己知道的事實:“是有人推的我,事實上這段時間,劇組內一直有人在暗中對我下手,包括之前……”

但是負責人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行了,彆信口雌黃了,你說這劇組有人陷害你?那人在哪,你有證據嗎?為什麼發生了這種事兒你不早說?!”

落落著急護著秦書眠:“劇組裡真的有人針對秦哥,我可以作證,而且這次古董的事兒本來就跟秦哥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秦哥一直都沒靠近過博古架,是因為要拍攝才會路過……”

“行了,你就閉嘴吧,你是秦書眠的人當然幫著他說話。”

落落年紀小,無端被指責,一下就漲紅了臉:“我才沒有,我說的都是事實……”

秦書眠拉住情緒激動的落落,雲清風淡道:“算了落落,彆說了,沒什麼好解釋的。”

為什麼之前被人暗中針對了那麼多次,秦書眠都沒有鬨出點動靜來調查說明?

因為對與秦書眠這種默默無聞的十八線,就算說了也得不到任何重視,甚至會覺得他在故意生事,就像現在,沒有任何人會給他解釋的機會。

因為秦書眠出聲辯解了兩句,周圍對他的討伐聲又開始此起彼伏了。

秦書眠默默聽著這些清晰刺耳的言語,選擇一語不發,導演再次悄悄打量滕洛煬,小心翼翼地出聲:“滕總,您千萬彆生氣,秦書眠就是個新來的小演員,不懂規矩,您想怎麼教訓都行……當然,兩樣藏品我們也一定會想方設法……”

“行了。”導演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滕洛煬冷漠地打斷:“彆說了,讓拍攝組全都撤出去吧。”

“啊?”

導演和負責人包括屋內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滕洛煬是什麼意思。

滕洛煬進一步取消:“拍攝取消,趕緊收拾東西出去。”

導演臉色頓時大變,勉力爭取道:“滕總,可是這是我們跟您的特助早就溝通好的……”

滕洛煬臉色愈來愈冷,用一種不能抗拒的態度道:“現在這裡我說了算,拍攝取消。”

一瞬間,屋子內的所有人心中都隻有失落,都沒人敢作聲。

負責人不甘心,還想說點什麼挽回,但導演卻是聽說過滕洛煬的臭脾氣的,生怕再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連忙將負責人拉走了。

“少說兩句吧,滕總沒有追究責任都是好的了。”副導演勸說著負責人,一邊招呼著場務和工作人員準備撤離。

負責人憤憤不平:“真是晦氣,這還沒開機呢,就碰上這破事。”

拍攝場景和器材才剛剛布置好,現在滕洛煬發火一聲令下又隻能全部拆掉,這些東西裝上難,拆下來全部重新包裝好更難。

相關工作人員頗有些不滿,“還不是都怪秦書眠,讓他犯賤,破鄉下人就是沒素質……”

“就是就是,還白白拖累我們,現在這會兒工期一延遲,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

秦書眠隻是假裝聽不見這些閒言碎語,沉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反正出了這個躍層,這個劇組他估計也待不下去了。

拍攝組的裝備和器材還沒有完全拆掉,秦書眠也不準備等劇組的人一起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帶著落落準備出去了。

隻是秦書眠和落落才剛邁開腳步準備動作,滕洛煬的聲音便悠悠飄了過來,他道:“劇組的人可以離開了,但是我沒說你可以走。”

重逢後滕洛煬實在太不正常了,秦書眠也說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便道:“滕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滕洛煬眼神示意樓上,“過來我們二樓書房說。”

落落擔心地拉了拉秦書眠的衣袖,“秦哥……”

“沒事的,彆怕。”秦書眠一邊安撫落落,一邊對滕洛煬道:“有什麼事兒我們可以現在說清楚,我笨手笨腳的,還是不去您的書房了。”

“你笨手笨腳地弄壞了我兩個藏品……”滕洛煬目光從始至終都追隨著秦書眠,不緊不慢地道:“我需要單獨和你商量商量後續的賠償問題,秦先生應該沒有意見吧?”

秦書眠:“……”

他無話可說,隻好跟著滕洛煬的腳步上樓了。

劇組內的其他人員一邊埋怨一邊幸災樂禍。

“都怪這個秦書眠,多手多腳,非要碰人家那麼貴重的古董,害得我們忙了一天……現在全白費了……”

“嗬嗬,滕總都說了那是他最喜歡的兩個藏品,一定是貴重中的貴重,看秦書眠那一副窮酸的樣子,怎麼都不可能賠的起這筆錢的……得罪了滕總,看他以後還怎麼在娛樂圈混得下去……”

“是啊,不會就這樣被封殺了吧,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活該!”

“……”

工作人員們你一言我一語聊得頗為激烈,都等著看秦書眠的笑話,夾雜在其中的一個不知名小演員,卻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個涼颼颼的笑容。

他掏出手機編輯短信邀功:沈哥,我這段時間聽你的吩咐,都有好好“照顧”秦書眠……今天不過是輕輕推了他兩下,就讓他狠狠得罪了滕總,你是沒看到今天滕總那個黑沉沉的臉,估摸著這次秦書眠是要被封殺了,要是沈哥你再給滕總吹吹風,保準這個秦書眠以後再無翻身的餘地……

收件人沈逍看到這條信息,內心卻是頗為複雜。

這個蠢貨,自己讓他整治秦書眠,他怎麼還把秦書眠整頓到滕洛煬身邊去了?

秦書眠現在可是滕洛煬心尖尖上的一塊兒肉,滕洛煬怎麼可能舍得對秦書眠怎麼樣,倒是經過這個事兒,自己吩咐“照顧”秦書眠的這個人會不會被滕洛煬揪出來呢?

以滕洛煬而今對秦書眠的重視程度,一定會大張旗鼓地幫他把這人揪出來,要是到時候查到自己頭上來可就糟了……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沈逍心中暗暗罵了兩句,什麼都沒有回複,隻是默默把這個人刪除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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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劇組內的工作人員還在拚命撤離,攝像組的一個小夥子無意間回頭往樓上一看,就看到滕洛煬和秦書眠走到了書房。

兩人並不是一前一後的從屬關係,而是平等的並肩而行。

最重要的是,緊接著他就看到滕總緩緩伸出手,猶豫著牽住了秦書眠的手……

“……”攝像組小夥子驚得下巴都要掉了,總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攝像組小夥子揉了揉眼睛,打算再睜大眼睛仔細看一看。

但這時兩人已經進了書房將門都關上,什麼都看不見了。

第九十三章

滕洛煬拉著秦書眠進了書房,一進去秦書眠便彆扭地掙開了滕洛煬的手,神態冷漠且充滿了防備。

仿佛滕洛煬隻是一個毫不相乾的剝削人的資本家,而秦書眠要做的就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付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

“簫簫,你彆怕,我不會做什麼……”滕洛煬在獨自麵對秦書眠的時候,絲毫沒有在外麵那股張揚淩厲不可一世的氣勢了,反而變得束手束腳了起來,小心又拘謹地道:“我剛才注意到你手上有些血口子,是親自用手撿了白瓷淨瓶的碎片,我給你消消毒上點兒藥。”

說著滕洛煬便取出了一個醫藥箱,拉過秦書眠的手細細察看,看著秦書眠手上橫七豎八的口子,心中有些不適,臉色更是難看了起來。

秦書眠卻在他上藥之前便忙將手抽了回來,滕洛煬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柔聲道:“彆亂動,我先幫你清理一下……”

說著便取出了消毒棉簽,動作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會弄痛秦書眠。

饒是滕洛煬再小心再溫柔,秦書眠依舊是一張涼薄疏離的冷臉,他客氣而又恭敬地再次抽回自己的手:“謝謝滕總的好意,這點兒小事就不麻煩滕總了,我可以自己來。”

看著秦書眠像渾身帶刺一般,對自己提防又抗拒,滕洛煬內心是說不出的心疼,隻好將醫藥箱推給秦書眠,讓他自己解決了。

兩年前或者更早之前的秦書眠,不知道受過多少傷,而今這點小傷小痛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手法熟練地給自己消毒上藥,很快就弄好了。

而滕洛煬隻是眼巴巴地看著秦書眠,像是根本挪不開眼一般。

他從秦書眠勁瘦的腰肢看到手掌心細密的傷口,視線再上移到秦書眠的側臉,五官輪廓清晰,隻是沒有任何感情點綴。

看著青年單薄的身形,簡直就像一顆無依無靠的浮萍,讓人忍不住心疼。

滕洛煬很想上前擁住他,雙手眼看著都已經張開了,但幾經猶豫,還是選擇了停在原地,他再也不希望看到秦書眠為難掙紮的樣子了。

“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謝謝滕總。”秦書眠假裝察覺不到他的眼神,不動聲色地拉開與滕洛煬的距離,恭敬而禮貌地道:“現在是不是應該商量一下正事兒了,我們……”

滕洛煬卻打斷了他,答非所問道:“你剛才說木架和白瓷淨瓶不是你弄碎的,而是有人在後麵推了你一把?”

“沒錯。”秦書眠隨口應著。

滕洛煬兩年前就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到了而今,秦書眠也不指望他會站在自己這一邊說理。

“而且你並沒有看到是誰推的你,並且這段時間在劇組,一直有人不斷在暗中給你使絆子對嗎?”滕洛煬平靜地說著話,可內心卻在不斷想象秦書眠這段時間所受的委屈,心中忍不住陣陣酸澀。

即便到了現在,自己還是沒能好好保護他。

滕洛煬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心頭湧上無數落寞失意。

秦書眠被他看得有些不適,再次往後退了退,出聲道:“滕總究竟想說什麼?”

“你在娛樂圈並不好過,為什麼一點兒都不表現出來呢……”

秦書眠:“……”

他為什麼要表現出來,該跟誰表現出來?他能好意思讓誰給他主持公道?

滕洛煬表情糾結複雜到極致,最後竟莫名擠出了一絲笑意,連秦書眠看著都覺得古怪。

滕洛煬突然道:“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你從來沒有告訴過彆人,卻在剛才解釋給了我聽,是不是說明你對我還是不一樣的,簫簫……”

“我都說了多少次,我不是易簫你聽不懂是不是?!”聽著滕洛煬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不知道刺中了秦書眠哪根敏感的神經,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聲音也在瞬間放大了。

滕洛煬狼狽地笑了笑,眼底卻蘊藏著對秦書眠數不儘的深情。

他順著秦書眠的話道:“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就算你現在是秦書眠,我也認了……”

“滕總……”秦書眠保持著冷漠疏離的安全距離,極力讓自己表現出尊重禮貌的姿態,“我知道您對您已故的伴侶念念不忘,但您現在這種將他人當做他替身的做法,又是真的愛他嗎?”

滕洛煬張了張口又將話咽下了,欲言又止半天,他最終還是對秦書眠道:“不論你承不承認,不管你認不認我,隻要我知道你是誰就好了,你隻要記得……從今往後,你的身後永遠有我,轉頭就能看到……”

一字一句,穿過秦書眠的耳膜刺進他的心裡,一時間百感交集,如果這些話換在兩年前的易簫聽到,大概會欣喜若狂不知所措。

可惜現在不是兩年前,這種唬人的鬼話,而今的秦書眠隻會當他在放屁。

“好了滕總,這些話你還是說給該聽的人聽吧……”秦書眠對他這番情深意切的話沒有絲毫反應,冷淡地轉移話題,“滕總,我們還是開始商量正事兒吧,你忘了讓我來書房的本意了嗎?”

滕洛煬看著他這副樣子內心不知有多少躁動,表麵卻隻能壓抑著內心的風起雲湧,隱忍道:“我沒忘……”

“那我們還是來商量一下兩件古董的賠償事宜吧。”

滕洛煬平靜道:“可是你說木架和白瓷淨瓶,都不是你摔碎的。”

秦書眠無奈地笑了笑:“可是樓下的人,包括你都認定是我……”

“我沒有。”滕洛煬連忙打斷他,“我不覺得是你,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

重逢後秦書眠見過滕洛煬好幾次,而每一次都不像原來的他,每一次都在慌不擇路。

秦書眠倒是突然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滕總為什麼能認定我不會做這種事?”

滕洛煬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頭正視秦書眠的雙眼,出聲道:“因為你是易簫,簫簫很乖很溫柔,不會做這種事……”

“原來如此。”秦書眠好笑道:“但是很可惜,我不是易簫。”

“……”麵對油鹽不進的秦書眠,滕洛煬不知該從何下手,無話可說。

“那麼就結束這些題外話吧,古董該如何賠償,還請滕總快點告訴我一下……”

“一個億。”滕洛煬脫口而出,看著秦書眠麵不改色。

一個億!

秦書眠努力回想著那個白瓷淨瓶的樣子,簡直要被氣笑了,“滕總,雖然我隻是一個十八線小演員沒見過什麼世麵,但是我至少長了雙眼睛,那個白瓷淨瓶怎麼就值一個億了?”

那個白瓷淨瓶確實算個古董,但是年代不算久遠,而是還是兩人出差的時候在一家清場的古玩店淘來的,當時也不過一百零幾萬。

要是一百零幾萬,他咬咬牙也就找霍沉修借了,大不了自己之後再多接一些通告,多發展發展副業將錢還上就是了,但是這一個億……

“不是白瓷淨瓶。”

秦書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滕洛煬再次重複:“不是白瓷淨瓶,那個玩意兒不值錢。”

秦書眠反應過來,不可思議道:“難不成滕總說的是那個木架子?”

滕洛煬自然而然地道:“對,沒錯。”

“不可能。”秦書眠覺得非常荒謬。

“不是你讓我開價的嗎,怎麼又知道不可能了?”滕洛煬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淡聲道:“光這個木架的人工費,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無價之寶……”

秦書眠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是客觀分析道:“那個木架用料很新,絕對不是什麼古董,而且上麵的切麵並不平滑,塗層更是一塌糊塗,不可能是出自什麼藝術家之手,反而更像是一個一無所知的新手所雕刻的劣質品……”

“看來你了解得很多,可惜事實並不是你說的這樣……”

滕洛煬腦子裡閃過過往那些美好的回憶,連麵部輪廓都柔和了起來,表情更是溫柔到了極致,“這個木架是簫簫親手雕刻的,他那會兒什麼都不懂,把狗當貓養,碎了的木架就是他雕給珂珂的玩具——珂珂很喜歡這個木架,它給珂珂給我都帶來了數不清的快樂,對於我來說,就算有人兩億三億乃至十個億我都不會賣,它是無價之寶,所以我說一個億並不算貴……”

這番話聽在秦書眠口中可謂虛偽至極,曾經的滕洛煬連人都不在乎,又哪裡會在意一個毫無價值的狗爬架?真是可笑。

秦書眠竭力忍著才沒笑出聲,心中又苦又澀。

滕洛煬知道秦書眠不願繼續麵對他,但他控製不住自己,怎麼都無法對這個人死心,隻要想到秦書眠就會覺得不甘心。

於是滕洛煬道:“可以不賠一個億,但是你要重新幫我做一個。”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秦書眠很反感這種被滕洛煬拿捏在手心的感覺。

秦書眠幾乎是一種強烈的逆反心理,再沒有之前那種惺惺作態的尊重和恭敬,而是生硬地反抗滕洛煬,冷漠道:“這玩意兒我不會做,一個億我也賠不起,要麼你就報警吧,讓警察們來評定一下我究竟該賠多少!”

第九十四章

滕洛煬的心一瞬間就跌落到了穀底,他失落地看著秦書眠:“你一定要這樣嗎?”

秦書眠反問:“難道這一切不是被滕總逼的嗎?”

看著秦書眠一本正經的發問,滕洛煬一時竟不知該做何回答。

離遠了舍不得,靠太近會讓秦書眠感到不適,現在的秦書眠簡直讓滕洛煬無可奈何。

想了半天,滕洛煬最終還是選擇道:“算了,你先回去吧,賠償的事兒以後再說。”

來日方長,隻要他回來了,就不急於一時,總會有辦法讓他卸下心防的。

“好。”秦書眠對著深情綿綿的滕洛煬沒有絲毫留戀,直接灑脫地起身就走。

看著秦書眠決絕離去的背影,滕洛煬突然想起了這兩年間無數個瞬間,都是這樣——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滕洛煬心念一動,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行動……

直接起身跨大步走到了秦書眠的身後,將人緊緊擁在了懷裡,眼眶隱有濕意。

“滕總,您這是做什麼……”秦書眠一下就皺緊了眉,企圖用力掰開滕洛煬箍在自己腰上的手。

滕洛煬的頭埋在秦書眠的頸窩,似乎抽噎了兩下,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啞了:“簫簫,我們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

秦書眠卻是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四平八穩地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麻煩滕總下次不要這樣了,我會感到很困擾。”

滕洛煬沒有再說話,就這麼抱著他,靜靜的……靜靜地站著,不知過了多久,滕洛煬才鬆開手將他放開……

“你回去吧……”滕洛煬艱難地穩定自己的情緒,還不忘擔心秦書眠:“以後再受了委屈不要忍氣吞聲,要記得,你的身後還有我。”

“滕總等想好如何賠償再通知我,至於彆的,我們沒有任何聯係的必要。”秦書眠沒有半刻遲疑,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走了。

樓下的拍攝組還沒有完全撤離,更多的人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就等著看秦書眠如何落魄狼狽地出來。

秦書眠當然也看出了他們幸災樂禍的表情,故意將腰杆挺得筆直,身形穩健不急不緩地順著樓梯走了下去,看起來風輕雲淡沒有任何不好的痕跡。

這可讓底下的拍攝組大失所望,秦書眠怎麼可能賠的起那麼多錢?滕總難道沒有責罰他嗎?

“書眠,沒事兒吧?”之前第一個站出來指認他的攝影組副組長連忙走上前關心她,字裡行間卻是看熱鬨的語氣:“那兩個古董需要賠多少錢啊,滕總有沒有為難你?”

秦書眠:“……”

“一看就很貴啦,滕總看起來冷冰冰的特彆不近人情,他會同意你分期付款嗎?”

秦書眠將自己的包往背上一甩,直接撞開這人的肩走了出去,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這人被撞痛了也隻能對著秦書眠的背影罵罵咧咧兩句,然後便帶著滿腹疑惑,伸長了脖子往樓上滕洛煬的書房瞟,但那間書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書房裡的滕洛煬推開窗,這個角度的視野開闊視物極好,正好能看到秦書眠離開大門。

落落跟在他後麵,爭著幫他背著包包,又捧著他受傷的手來回察看,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

一直到消失在了視線範圍之內,滕洛煬也站在窗前沒有挪動過位Q置,秦書眠手上的手掌和小心隱忍的憋屈姿態一直活躍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知過了多久,滕洛煬的書房被敲響,得到允許後房門被推開,是小鄭帶著珂珂散步回來了。

滕洛煬朝門口看了一眼,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對珂珂露出一絲柔和的笑,而是重新低頭沉默地敲擊電腦鍵盤,周身氣壓低到非常不正常。

小鄭當然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起來了,靠近滕洛煬,完成任務道:“滕總,我把珂珂帶回來了。”

珂珂搖晃著大腦袋在滕洛煬的小腿處蹭了蹭,滕洛煬卻是反常得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小鄭感覺出了些許尷尬,沒話找話道:“珂珂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走出去晃了兩圈,沒玩多久就要鬨著回來了,可能是滕總您今天沒沒陪著它一起鬨脾氣了吧……”

說了半天滕洛煬也沒有反應,小鄭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不過滕總,您平時都要親自帶著可可出門散步的,今天怎麼……”

說到一半,小鄭又慢慢閉了嘴,真是跟柯柯玩兒把腦子玩兒壞了,尷尬地含糊著自顧自道:“看我這問的什麼問題,滕總您當然是公務繁忙不會……”

“今天易簫來了。”滕洛煬突然出聲打斷小鄭,他從電腦後抬起頭,雙眸藏了許多小鄭看不明白的複雜內容。

小鄭被他看得微怔:“什……什麼?”

滕洛煬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他今天跟著劇組過來拍攝……”

“拍攝?”小鄭仔細想了一下日子,後知後覺道:“原來就是今天嗎?”

“嗯,是今天……”他一直記在心裡時刻不忘,念著盼著期待了好久。

彆的不說,小鄭光看滕洛煬的臉色就知道,雖然他見到了易簫,但絕對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滕洛煬自從知道了秦書眠的劇組在酒店拍攝,便想方設法打聽著劇組安排在各處的怕拍攝地點。偏偏秦書眠對他又是那麼的抗拒,一時間還真找不出什麼合適的機會作為切入點。

一直到派人在劇組打聽到,導演正麵臨著一個艱巨的選場地的問題,滕洛煬便讓人深入了解導演的需求。

緊接著便費儘心思讓酒店工作人員故意帶錯路,把迷路的陳冉帶到自己的躍層來看看裡麵的風格和布置,引導陳冉在導演麵前提及這個地方。

進而導演派人前來商談,滕洛煬則事先吩咐過特助一番說辭,順利定好日期安排劇組進來拍攝。

滕洛煬為了和秦書眠見這一麵不知做了多少準備工作,一大早就讓小鄭帶著珂珂出去玩兒了,自己則一個人待在二樓,守著攝像機觀察著秦書眠的一舉一動。

滕洛煬隻是想通過這種迂回的方式,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秦書眠,讓他漸漸習慣自己的存在,漸漸對自己卸下防備。

卻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種插曲,讓滕洛煬在完全意料之外的情況下出現在了秦書眠麵前,無論如何挽回,秦書眠卻對他更加抗拒了。

小鄭看著他萎靡不振的樣子,斟酌著開口:“滕總今天見到易總了不高興嗎,還是……”

“他在娛樂圈過得不好。”滕洛煬雙眸深不見底,想到秦書眠今天被人誣陷嘲諷卻無力反抗的樣子,他的心臟就會一陣一陣地刺痛,他啞聲道:“他不想認我,我就忍著不去找他,可是沒有我……他在娛樂圈還是不好過,那麼多人欺負他……”

滕洛煬聲音低沉,仿佛在竭力隱忍些什麼,聽到最後幾句,小鄭竟然在這個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聽出了明顯的委屈的心疼。

一向巧舌如簧的小鄭,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安慰滕洛煬,隻能乾巴巴的回應著他:“秦書眠怎麼會過得不好呢,他是黎長溪親自簽下的藝人,又認識霍沉修,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欺負他?”

滕洛煬沉默不語。

怎麼會沒有呢?

黎長溪手下的藝人那麼多,哪能每一個都時時刻刻顧及到呢,對黎長溪的公司而言,秦書眠又沒有什麼特彆的過人之處,自然也不會將全部關注放在他身上。

再則秦書眠看起來溫溫柔柔,又綿又軟特彆有親和力的一個人,骨子裡卻是出奇的驕傲自強寧折不彎,脾氣倔得跟驢似的,凡事隻要能靠他自己一個人默默隱忍著解決,就絕不會攀附著想去依靠任何人。

就像兩年前……

即便當時他的病已經拖到了晚期,熬到了吐血,直到最後不能自理,他也沒透露過一丁點兒給自己知道,隻是一個人默默等待著死神降臨。

想想那些不為人知的灰暗日子,隻要一想到那不堪回首的一切都是秦書眠一個人默默咬牙熬過來的,他簡直無法想象那會是怎樣的畫麵……

他的簫簫……他的簫簫究竟經曆過什麼?光想象,滕洛煬的心臟都能痛到難以忍受。

而今在這如狼似虎的娛樂圈,像秦書眠這種沒身份沒背景的,會遭受多少人的排擠的打壓可想而知……

可是這一次有他在,隻要有他滕洛煬看著的一天,就誰也彆想傷害秦書眠一星半點。

這一次他一定會拚儘一切好好保護秦書眠,不會再讓他受到半點委屈和傷害。

滕洛煬收拾好自己狼狽不堪的狀態,吩咐小鄭道:“聽說前段時間,劇組一直有人在暗中對秦書眠動手動腳,你去查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把那個膽大包天的狗東西揪出來……”

“行,我知道了,放心吧滕總。”小鄭在這間書房早就一刻都不想待了,得令便準備撒開腿就跑。

第九十五章

“等一下……”滕洛煬想了想,又補充道,“關於今天發生的插曲是,劇組有人誣陷秦書眠碰了樓下的博古架弄碎了古董,但秦書眠跟我說,實際上有人在後麵推了他,他控製不住才撞到了博古架上,這才發生了意外……這事兒你也一塊兒去查一查,儘快,我等你的答複。”

“沒問題。”小鄭一一記錄好,就準備出去了。

珂珂並沒有對滕洛煬沉重複雜的心情感同身受,還在書房裡搖頭晃腦地蹦蹦跳跳,這是它以前從來沒有來過的新奇地方,玩兒得愈發不亦樂乎。

今天的滕洛煬卻是沒有陪它胡天胡地玩鬨的那個狀態,隻能繼續吩咐小鄭:“再等等,你把珂珂也一起帶出去玩兒吧。”

除了各種會議資料和工作內容,還多了滕洛煬剛吩咐的事兒,小鄭一時忙得有些暈頭轉向,也不知該拿滕洛煬這位寶貝的太子爺如何。

小鄭隻好先牽過珂珂,問滕洛煬:“滕總,珂珂這會兒才剛回來 我現在應該把它帶去哪兒玩兒呢?”

滕洛煬暫時不想考慮除了秦書眠以外的任何事,擺擺手隨口道:“隨便你吧,去哪兒都行……”

“行,我知道了。”小鄭帶著珂珂,轉身就準備走。

“等等……”滕洛煬倒是突然想起了點兒什麼,頓時臉上就攢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然後改口道:“還是帶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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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眠自打跟著滕洛煬進了書房,落落就一直提心吊膽不得安寧,秦書眠出來後落落也是擔心得不行,圍著他嘮叨這嘮叨那都沒消停的。

秦書眠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跟他說,便隻能安慰他說沒事。

雖然落落年紀不大都還算個小孩兒,但想一想自從出道以來,其實一直都是落落在照顧他,無論什麼時候出了事兒,落落都比他本人還擔心,想到這秦書眠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落落的臉色沉了一路,兩人回到酒店,他才拉住秦書眠問:“滕總把你帶進去那麼久,真的沒事嗎?”

秦書眠含糊著:“真的沒有……”

一向單純沒什麼頭腦的落落,這回竟然出奇的嚴肅,他一本正經地道:“秦哥,你實話告訴我,那聽拍攝組的人說滕總那兩個古董價值連城,你是怎麼讓他不追究的?”

“……”秦書眠略微思索了一下,實在不知該怎麼說。

他總不能告訴落落,滕洛煬一直把自己當成他已故的前夫,一顆心根本就沒在古董上,這點兒錢壓根就沒被他放在心上吧。

秦書眠越是沉默落落越是著急,他小心試探著道:“滕總之前就接二連三找過秦哥你好幾回,一直說你是什麼易簫,不會這次也是吧……”

“確實是……”一向不太激靈的落落這回竟然猜對了。

“啊,還真是啊!”落落驚叫了一聲,瞬間擰起了眉毛,抬起秦書眠一條手臂左看右看,道:“秦哥,滕洛煬沒把你怎麼樣吧?你沒事吧……”

“落落,沒有你想的那麼誇張……”

落落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腦子裡已經飛速填充了幾萬字的狗血劇情,他打斷秦書眠的話搶先道:“那個滕洛煬看著倒是衣冠楚楚的噢,但越是他們這種有錢人玩兒得就越變態……”

“秦哥,那個姓滕的不會利用這筆錢,威逼你……額,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兒吧?”

短短幾分鐘,滕洛煬在落落口中從滕總變成滕洛煬再變成姓滕的,越說越激動,像是已經親眼目睹滕洛煬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看著落落想象力這麼豐富,秦書眠反而升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不願意做的事兒?”秦書眠仿佛事不關己一般,故意朝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續道:“你指的是什麼呀?”

“就是……就是……”落落支支吾吾半天,一著急索性道:“那個姓滕的,不會讓你給他當那個什麼易簫的替身吧?對著你睹物思人……讓你給他暖床,還要陪他睡覺……”

秦書眠故作驚訝:“哎呀落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這都被你猜到了呀!”

“還真的是啊……”落落嘴巴一癟,兩隻眼眶瞬間蓄滿了眼淚,他著急忙慌地尋找自己的手機,“不行,太過分太惡劣了,我要打電話給薇薇姐……”

他一邊著急還一邊搖著秦書眠的脖子,急迫道:“秦哥你也想想辦法啊,你趕緊告訴喬少爺或者鬱總,你要是不願意利用他的關係,就打電話跟霍總和楚總商量商量吧,他們跟你不是好朋友嗎,秦哥……你可千萬彆被姓滕的給拿捏住了呀……”

秦書眠一下就繃不住笑出了聲,他拉過落落讓他安靜地坐好,用手指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傻落落,想到哪兒去了,霸總小說看多了吧。”

落落捂住頭,委屈地問:“那是怎麼回事啊?”

“嗯……”秦書眠像是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道:“滕總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向我問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好像相信了古董不是我摔碎的,所以到最後也沒有明說具體讓我賠多少錢,隻是說以後再說……”

落落相信了這套說辭,隻是還是有些擔心:“以後再說的意思 不就是以後還是會找你算賬讓你賠償嗎?秦哥 你哪有那麼多錢啊?!”

“車到山前必有路唄,真到了那一天再說,至少眼下不用擔心了。”秦書眠儘量讓語氣顯得輕鬆自在。

落落跟了秦書眠這麼久,知道他不是一個隻顧眼前的人,想了想還是對秦書眠道:“秦哥,要是姓滕的哪天真的再找上你,你一定要跟我說哦,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我一定會給你想辦法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咱們家落落對我最好了。”秦書眠揉了揉他的小卷毛,笑道:“好了,事情都問清楚了,該放心了吧,快去睡覺吧。”

把落落送走之後,秦書眠隻是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與往常不一樣的是,他今天並沒有拿劇本,沒有做任何事。

這個劇組恐怕是待不下去了,也就沒有了熬夜熟悉劇本的必要,他閉上雙眼靜靜地回顧著這一天發生的事兒。

劇組內一直有人潛伏著在暗中害設計他他是知道了,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拍攝組的其他同事,昔日和氣友好的關係在數額龐大的賠償金麵前,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說實話,甚至還倒踩他一腳,是他不該太高估人性。

離開這個劇組倒是沒有什麼,再打起精神努力提高自己,找下一個劇本就是了。

但要是他還能繼續留在這個劇組,就一定非把背後惡意中傷他的人揪出來不可了,還不知道以後還會陷害他什麼。

不過這事兒暫時都不用深謀遠慮,而今導演和製片方會不會願意繼續用他都是一個未知數。

再則就是滕洛煬……

自重逢以來,秦書眠就特彆想不通,滕洛煬從前不是愛沈逍愛得死去活來嗎?

怎麼都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全心全意守著捧著他最愛的沈逍?反而像發神經似的,一遍遍念著早就死去的易簫。

尤其幾乎每一次被滕洛煬找上門來,滕洛煬都要對他明晃晃剖析一番對易簫的情真意切。

換個不知情的或許還真就以為他有多愛自家老婆了,可惜秦書眠卻是整個事件的主人公之一,這一切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場笑話。

九年前的滕洛煬就從沒愛過他,卻在他麵前表現得天衣無縫,讓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正在被人全心全意深深地愛著。

滕洛煬隻是會演戲而已……

兩年前的滕洛煬明明不愛他,卻在他離開後發了瘋似的找他回來,在他每一次表示要離開的時候,都表現得誠惶誠恐,隻有在那種特定的狀況下,滕洛煬才會勉強放下麵子順著他一兩分。

當年的易簫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隻是知道那一切總歸不是出於愛。

現在的秦書眠卻看得異常清晰,滕洛煬不允許他離開,隻是把他當成了一種習慣罷了。

對滕洛煬來說,當年的易簫隻是他玩兒習慣了的一件玩具,一個與生俱來就屬於他的附屬品,沒有任何意義,隻是無法接受他的突然消失而已。

現在的滕洛煬對易簫的一係列反常行為,也無非就是這些原因而已……

想著這些陳年往事,秦書眠有些昏昏欲睡。

意識正慢慢模糊的關頭,秦書眠突然想起了今天滕洛煬說的某些話。

滕洛煬說自己明明在圈內受了那麼多委屈,被那麼多人欺壓看不起,卻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反而在今天那麼混亂的場合,一下就鬆口透露給了滕洛煬。

在滕洛煬看來,覺得他對自己而言是特彆的,自己這是在潛意識裡還依賴他的表現。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秦書眠說不上來,甚至在滕洛煬說這種話之前,他從來沒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第九十六章

而今的秦書眠,真的還會在潛意識裡依賴滕洛煬嗎?

那個讓他背井離鄉,那個讓他生不如死,那個浪費了他整個青春的男人,他真的還會對他心存半點希望嗎?

他都不知道滕洛煬怎麼還能對他產生這樣的疑惑,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易簫對滕洛煬的愛曾經深深植入骨髓,甚至一點一點融進血液裡流遍全身……

曾經的滕洛煬不止是易簫的光,更是易簫的命,是他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他也曾想象過或許這輩子都離不開滕洛煬了。

可是他後來做到了,是他拚了命曆經生死,才將這份刻骨的令人窒息的愛從骨子裡拔除出來,將有關滕洛煬這個人的全部回憶都在腦中清空。

如此才得以重生的秦書眠,怎麼可能重蹈覆轍呢?

怎麼可能再因為滕洛煬區區一句這樣的話重蹈覆轍呢,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對現在的秦書眠而言,都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他滕洛煬憑什麼自說自話大言不慚?

想開一切,黑暗中秦書眠的雙眼都變得明亮清晰了起來,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將一切拋之腦後安然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秦書眠是被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吵醒的,能將沉重的酒店房門敲得這麼響的,秦書眠估計隻有一個人。

他揉著惺忪的雙眼慢吞吞地去開門,門外果然是風風火火的陳冉。

“冉姐,這一大早的,你怎麼來了……”

“秦書眠!”陳冉攀著秦書眠的肩膀,瞬間拔高了聲調,“我能不來嗎?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竟然對我一聲不吭,要不是聽攝影組的一個小場務八卦,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不知怎麼,麵對這麼關心他的陳冉,秦書眠竟沒來由地有些心虛,“冉姐,昨天的事兒你都知道了啊……”

陳冉粗暴地帶上門,將陳冉拽了進來,帶著些許質問的語氣,道:“連我都瞞著,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秦書眠撓了撓頭,“當然了,我隻是怕你擔心……”

“廢話,我能不擔心嗎?!”

除了怕陳冉擔心,秦書眠的最擔心的是,以陳冉風風火火的性格,恐怕會為他不平去劇組教訓那些胡說八道的人。

秦書眠經過這一次在劇組應該待不下去了,但陳冉可是好不容易才演上女二號,要是因為他的事兒弄砸了可怎麼辦啊。

陳冉大概也猜到了秦書眠的顧慮,情緒也慢慢緩和了下來,將昨天發生的事兒的來龍去脈問了個清清楚楚,同時也將劇組那幫混賬東西罵了一通。

隻是最後提到滕洛煬的時候,陳冉仔細想了一下,問道:“是那天在花園裡,突然莫名其妙抓住你的滕總嗎?”

秦書眠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這回又是他……”陳冉喃喃說著,陷入了沉思,“他還避開所有人,把你單獨叫進書房了,他不會是故意的吧?”

秦書眠一下沒反應過來,“故意什麼?”

陳冉畢竟沒一直待在秦書眠身邊,不知道滕洛煬後麵還私下找了秦書眠兩次,更不知道滕洛煬還一門心思將秦書眠認成了易簫,各種吐露真情糾纏不休。

是以陳冉根據自己的臆想進行了合理猜測,“這滕洛煬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說完她又不禁打量起了秦書眠的容貌姿態,這鼻子,這眼睛,這臉蛋兒,不說世間少有,但也算百裡挑一了吧。

圈子裡很早之前就有傳聞,說滕洛煬以前有個男妻,現在他會喜歡上易簫倒是一點兒也不奇怪。

秦書眠倒是非常驚訝於她的奇思妙想,扶額道:“你都沒和滕總打過幾次照麵,從哪看出來的,怎麼會這麼想?”

緊接著陳冉就開始了他的謬論:“看上一個人的行為是藏不住的!”

秦書眠含糊道:“不可能的,你想多了……”

陳冉一旦堅定了自己的猜想,對此結果就越發肯定,現在她再看向秦書眠,眼神中都多了許多打量和考究。

“怎麼就不可能了,咱們書眠長得又帥又有氣質,性格溫柔為人好,他滕洛煬能遇到你都算他運氣好好嗎……”

陳冉完全站在自己的主觀角度看待問題,隻覺得秦書眠怎麼看怎麼完美。

她激情四射地撒了半天口水星子,她才緩過來反問秦書眠:“要是滕洛煬不是看上你了,那天在花園他為什麼會突然衝過來拉住你,還用那麼深情的眼神盯著你,還有還有,這一次,為什麼就正好在他的躍層拍戲呢,說不定他同意劇組進去完成拍攝,就是為了你呢,他說不準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和你見麵……”

“行了冉姐,這種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你就不要胡說八道啦!”陳冉的這些話根本就是毫無邏輯可言,他作為當事人,當然明白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啊。

秦書眠斟酌著言語和陳冉解釋:“花園那次是滕總認錯人了,至於這次……純粹就是個巧合而已,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兒……”

“哦,是嗎……”陳冉突然就拉高了調子,美豔的鳳目一下就閃出了一道狡黠敏銳的光。

她探索的目光在秦書眠身上轉來轉去,出聲道:“那你這次打碎了滕總兩個古董,他讓你賠了多少錢?”

“還,還沒有賠……”秦書眠竟然遲疑了一下。

“哈!”陳冉得到答案後,兩手一拍,更加堅定自己心中的結果了,語氣也更加激動了:“我就說吧,那麼貴的兩個古董,他為什麼不讓你賠?這還不是喜歡是什麼?!”

秦書眠連忙拉住她,製止她進一步發瘋:“他沒有不讓我賠,隻是說沒考慮好怎麼賠,之後等他想好了再說……”

“切 還想好了再說,這不就是想著法兒地找你下次再見麵麼?”陳冉朝他撇撇嘴,“也就是你這榆木腦袋想不通……”

“……”秦書眠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這其中複雜的糾葛,便乾脆沉默不語。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和滕洛煬怎麼都無法變成陳冉想象中那種關係。

秦書眠所認知的滕洛煬,是不可能對一個人愛得這麼卑微這麼小心翼翼的,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了,八成就是滕洛煬裝的。

陳冉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時不時還拉一拉秦書眠的衣服討論:“唉書眠,這滕洛煬要是真喜歡你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試試哦,我記得你不排斥跟男**往吧……”

秦書眠無奈道:“都是沒影兒的事兒,冉姐你就彆瞎說了 ”

“怎麼就瞎說了,這都是有憑有據的事兒,怎麼在你嘴裡還成我捕風捉影了?”

陳冉不管秦書眠如何持反對意見,依然執著地跟秦書眠分析,“這滕洛煬在圈子裡也算數一數二的有權有勢了吧,關鍵是他還年輕,那張臉那身段兒,就跟明星一樣……混咱們這行的,是有機會見到不少有權有勢的老總,但是能像滕洛煬一樣,又帥又年輕的有幾個?”

“那也不能憑這個就下結論吧,冉姐你看問題應該更全麵一點兒……”

“是不太全麵,但對於我來說,有這些就夠了。”

陳冉幽幽歎了一口氣,目光頓時就蕭索淒然了起來,她涼聲道:“書眠,一直以來我都沒跟你講過這種事兒,其實在接到這部劇的女二之前,我的經紀人一直想帶我出去喝酒,時不時就在我麵前暗示……哪個哪個大老板身邊又缺人了……”

“怎麼會……”秦書眠瞬間就皺起了眉,“冉姐,你千萬要小心,一定不能聽你那經紀人的。”

“放心吧。”陳冉想想就覺得倒胃口,“都是些又老又醜還油膩的中年啤酒肚老男人,我還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

雖然陳冉說得雲清風淡,秦書眠卻聽出了她的心酸,不禁有些心疼,忍不住問道:“現在不會,那以後呢?”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說不定就真走上這條路了……”陳冉苦笑著道:“即便那天真……至少我也想找個年輕一點帥氣一點的**,儘量不讓自己那麼難受……”

“……”秦書眠一時竟說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話。

陳冉就見不得秦書眠這副杞人憂天的樣兒,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想什麼呢,咱們剛才正說你呢,所以我就說你要是願意跟滕洛煬在一起挺好嘛,以後要是出息了可千萬彆忘了我啊!”

秦書眠無奈地搖搖頭:“估計是要換人了吧,畢竟那是滕洛煬 是咱們整個劇組都得罪不起的大老板……”

“唉,所以我說……”陳冉又開始跟他吹耳邊風了,“要是滕洛煬真喜歡你的話,你就跟他試試唄,沒有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總歸不會吃虧的,就像這回你的事兒……要是他出麵肯定就能迎刃而解……”

秦書眠隻當做是一個玩笑聽一聽,笑道:“你怎麼不說,滕總要是真喜歡我,就會在背後默默替我將這件事處理好呢?”

“說得也是哦,說不定人滕總現在真的在幫你處理呢……”

“……”

第九十七章

和陳冉嘻嘻哈哈半天,也沒討論什麼實事兒。

兩人綜合分析了一下,這部劇不比其他劇組,幾乎是導演拚進了全副身家,是打算靠這部劇打翻身仗的。

所以導演在每一步上都表現得相當小心,絕對容不下一丁點兒的閃失,這回秦書眠闖了這麼大的禍,恐怕是想不被換都不行了。

好不容易能跟秦書眠在同一個劇組,現在出了這種意外……陳冉心中是說不出的失落。

反而秦書眠還要安慰她,道:“沒事兒的,一部劇而已,演不演都無所謂的,以後總能遇到更好的機會……”

這話對於一個敬業的演員來說有多難以接受可想而知,秦書眠說得再風輕雲淡,也無法遮掩他拚命擠時間看原著熟悉台詞的日日夜夜,傾注了那麼多心血,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呢。

怎麼能不心痛呢,隻是可惜了……

陳冉知道他在逞強,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隻是摟著他的肩膀道:“這個地兒山清水秀的,咱們還沒好好玩兒過呢,正好這兩天沒有我的戲,經紀人也沒給我安排彆的通告,咱們就趁這個機會好好玩玩兒吧,約好了明天不許爽我的約喔!”

“知道啦,沒問題!”秦書眠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出去玩玩兒也好,剛來第一天落落就嚷嚷著要出去了,實在是一直待在劇組連軸轉沒有時間,現在倒是好了。

先陪落落玩兒兩天再回上海找活兒乾吧,就當給自己放假旅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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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滕洛煬這回出差的預訂任務都已經完成了,他卻完全沒有返回上海的打算。

而是不緊不慢地守在酒店,等著小鄭去查探的消息。

小鄭倒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很快就將一遝資料有條有理地擺在了他的麵前。

滕洛煬麵無表情地慢慢翻閱著小鄭送來的A4紙,眼神愈發深沉而冰冷,最後眉頭一皺,單薄的嘴唇慢慢張合,吐露出三個清晰的字眼:“楊非凡……”

就是這個人……

一個讓觀眾怎麼都記不住的二十四線,一心想要被圈內大佬包 養,奈何自身條件不過硬。

入圈這麼多年唯一學會的就是包人大腿和給人當狗腿,當然私底下乾過的歪門邪道的勾當不計其數,就是這樣一個陰溝裡見不得光的渣滓,一次又一次傷害了他的簫簫……

滕洛煬坐在辦公桌前,角度正好背光,整個人處在陰影中,更是讓氣氛顯得難以言喻。

小鄭跟了滕洛煬這麼多年,已經非常熟悉他的潛在吩咐了,於是小鄭主動道:“滕總,需要我去請他嗎?”

滕洛煬雙眼依舊盯著雪白的A4紙,沒有再出聲說一個字。

小鄭了然於胸,轉身就走了。

隔天,楊非凡從劇組出來,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的。

因為秦書眠那個晦氣玩意兒弄壞了滕洛煬心愛的股東,導演為了保全整個劇組,自然留不得秦書眠這麼個禍害,但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替換他。

又加上因為這事兒,滕洛煬的躍層不讓用了,拍攝組原定的拍攝計劃也胎死腹中,段時間內根本就找不到這麼符合條件的地方了。

這也就罷了,導演們幾乎一天一次地去找滕洛煬賠罪道歉,但滕洛煬那邊卻遲遲不對這次的事兒表態,還不知道這事兒會是個什麼定論,一時間也是惴惴不安……

種種因素一起下來,現在整個劇組的情緒都相當低迷,尤其是想利用這部劇打翻身仗的導演,簡直就差將“愁”字寫在臉上了。

正巧今天難得有場楊非凡露臉的戲,他一向演技不好,本想借這次露臉的機會好好表現一番,讓拍攝組的人刮目相看。

結果沒想到用力過猛,一連NG了二十多次,氣得導演吹胡子瞪眼,正好將他當成怒火發泄的出口,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楊非凡當然沒有意識到整件事情是自己不對在先,而是將一切都怪在了導演的身上。

他一邊走一邊罵:自己沒本事心情不好,就拿手底下的小演員撒氣,有種他就去找滕洛煬對峙啊,有本事他就去罵男一號女一號啊,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呸!等老子哪天飛黃騰達了,你他媽就算腆著來球老子,老子都不會看你一眼!

楊非凡在離開劇組回酒店之前,似乎還喝了不少酒,身形看起來有些搖搖晃晃的。

楊非凡平時在劇組也沒少挨罵,讓他如此氣惱的原因,當然不止是導演因為心情不好罵了他,最主要還是因為沈逍……

他為沈逍拋頭顱灑熱血,冒著被人發現趕出劇組的風險,一次又一次地幫他設計陷害秦書眠,這次甚至還推波助瀾,一舉讓秦書眠得罪了滕洛煬那尊大佛。

在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後,他第一時間就發消息告訴了沈逍,結果還被來得及邀功尋賞,沒想到沈逍那個賤人竟然直接把他刪了。

可誰都知道沈逍是滕洛煬的人,即便如此他又能拿沈逍怎麼辦呢,忙活了半天替沈逍出了口惡氣,對楊非凡來說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能不氣麼?

楊非凡時而抱怨導演,時而怒罵沈逍,帶著一身酒氣醉醺醺地往前走……

經過街角的巷子時,昏暗的巷子裡竟然突然伸出了一雙鐵臂,楊非凡幾乎沒有任何呼救的機會,便直接被蠻橫地拖了進去。

楊非凡簡直兩眼一發黑隻想快點暈過去,他得罪過的人太多,一時間根本就分不清是誰派來尋仇的。

他的喉嚨被人緊緊扼住,雖然僅僅是單手,卻讓他毫無掙脫的機會。

楊非凡倒抽了兩口涼氣,才慢慢緩過神來,咬緊牙顫顫巍巍地問道:“你,你到底是誰?你想……你想怎麼樣,我應該沒……沒得罪過你吧?”

掐住他的人文質彬彬,高挺的鼻梁上甚至還架著一副儒雅的無框眼鏡,薄薄的鏡片在黑夜中閃過敏銳犀利的光,種種極致的反差總之就是非常瘮人。

楊非凡平時行事雖然猥瑣下作,卻是膽小如鼠,簡直快被這陣仗嚇尿了,他乞求道:“究竟是誰派你來的,就算死……至少也要讓我……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吧?!”

戴眼鏡的男人隻是掐著他摜在牆上,既不加大力道,也不理會他半個字。

反而突然有另一道聲音響起,男人聲線冰冷沒有絲毫感情,他一字一頓地道:“因為你動了最不該動的人!”

原來男人一直都站在暗處,隻是黑夜隱藏了他的蹤跡,而楊非凡從頭到尾一直處於惶恐不安的狀態,所以並沒有發現他。

楊非凡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不安道:“不該動的人……請問您……您指的是誰呀?”

男人並沒有理會他的疑問,隻是依舊保持著冰冷毫無感情的聲線,機械地念道:“五月九日,偽裝成工作人員,掉包演員陳冉送給秦書眠的特產,並在食物中摻雜玻璃碎片,送給秦書眠服用……

“五月十三日,掉包了秦書眠拍戲要用的酒瓶,讓酒瓶突然破裂……

“五月十六日,趁著劇組收工人員最忙碌的時候,劃破男一號的戲服,並嫁禍給秦書眠,說他嫉妒男一號……”

“五月十九日……”

“五月二十三日……”

“……”

“諸如此類種種,一直到三天前,你伸手推了從博古架旁邊路過的秦書眠,架子上的古董正好掉下來,你又誣陷是秦書眠摔碎的……”

男人的聲音四平八穩,每一條都說得清清楚楚,確實都是他對秦書眠做過的事兒。

聽了這麼多,楊非凡怎麼都該聽出來,這個男人是來給秦書眠找回場子來了。

“你,你到底是誰?”秦書眠手上要是真有這麼陰的人,也不至於讓他玩兒了這麼久還不動作,楊非凡大著膽子試探道:“那天滕總躍層的裡發生的事兒,明明隻有劇組的內部人員知道,你是怎麼……”

“因為那套躍層的一樓,被我吩咐人裝了監控。”男人的聲音依舊平淡如水,仿佛絲毫不在意他會發現什麼。

宛若平地一聲驚雷,楊非凡一下就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你是……”

即便男人站在黑暗中,從楊非凡的角度看不到他的容貌,但已經完全能夠猜到男人的身份了。

能堂而皇之在那套躍層中安裝監控的就隻有……

他是滕洛煬……他竟然是滕洛煬……

所以滕洛煬這是在替秦書眠出氣,他和秦書眠究竟是什麼關係?!

難怪沈逍什麼理由都不說,光讓他去暗戳戳給秦書眠找不痛快,沈逍也是滕洛煬的人,合著兩人這是爭寵呢!

難怪古董被弄壞的那天,秦書眠始終鎮定自若,合著古董的主人本來就是他的姘頭,他根本就不擔心被問責唄。

他就說那天滕洛煬為什麼非得叫秦書眠,跟著他單獨去書房商量賠償事宜,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還有之後,他跟沈逍提這個事兒,沈逍什麼都沒說,立馬把他拉黑了……

第九十八章

合著就是撞金 主槍口上了唄,難怪沈逍溜得比兔子還快,他媽的,這都叫什麼事兒啊……這麼狗血的玩意兒,竟然都給自己撞上了。

以滕洛煬滔天的權勢地位,他要是非得給秦書眠報仇不可,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楊非凡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會是什麼下場,反正娛樂圈是肯定混不成了,他可以自認倒黴……但是他倒黴的罪魁禍首卻是沈逍。

憑什麼自己潦倒狼狽被滕洛煬找上門來,被堵在巷子裡跟隻陰溝裡的老鼠一般不敢吭聲,他沈逍卻可以把自己刪除拉黑,將事情撇得乾乾淨淨繼續瀟瀟灑灑?

楊非凡為人粗莽短視,卻明白一個道理,他不好過了,誰也彆想背著他好過。

楊非凡在腦子裡飛速轉了一圈,他對準滕洛煬站立的方向,兩眶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滕總,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秦書眠是您的人,要是知道……就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他下這麼多黑手啊……”

黑暗中滕洛煬看了他這副不堪的樣子都覺得倒胃口,隻是知道他接下來還有後話,便沒有做聲。

楊非凡先是痛徹心扉地表達了,他對傷害秦書眠之事的懊悔之意,接著將兩隻眼睛一抹,痛心疾首地道:“可是做這一切也並不是我自己的本意啊,我跟秦書眠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害他呢,滕總,我都是無可奈何被逼的呀……”

滕洛煬冷笑了兩聲:“這種事兒你要是不願意,誰能逼你?”

“是,是沈逍……”一提起這個名字,楊非凡就哭得更凶了,仿佛這個名字都給他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傷害,他無奈道:“沈逍在圈子內有地位有資源,他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辦,不僅會讓我在這個劇組待不下去,更會讓我在整個圈子裡除名……我都是不得已的呀滕總……”

滕洛煬臉色微微一變,慢慢眯起了雙眼:“你說沈逍?”

“是啊,就是去年拿過影帝的那個沈逍……”楊非凡依舊泣不成聲,喃喃道:“大家都知道他是滕總您的人,也就是知道他是您的人,我才會不得不屈服於他,像我們這種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小透明,誰能與滕總您對抗啊,更加不敢得罪您手下的人啊……”

滕洛煬完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已經不需要認真聽楊非凡的鬼哭狼嚎了。

隻是他沒想到,這次的事兒會和沈逍有關。

滕洛煬仔細回想著沈逍這兩年的作風,確實有很多讓人覺得可疑的地方,原來他一直都在外麵打著自己的幌子橫行霸道麼?

這種事兒對滕洛煬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但沈逍最不該做的,就是動到了秦書眠的頭上……

滕洛煬早就警告過沈逍,但他還是做出了這種事兒 還欲蓋彌彰把楊非凡拉黑刪除了。

滕洛煬覺得越來越看不懂沈逍了,隻覺得他跟自己記憶中那個白月光的偏差越來越大了,或許沈逍本就不是那個樣子,一切都隻是他的想象罷了。

沈逍,你究竟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傷害秦書眠?

沈逍明明就知道秦書眠就是易簫啊,這麼一說,滕洛煬倒是想起來了。

兩年前沈逍和易簫發生了許多矛盾,最後矛盾的歸因都到了易簫身上,現在根據沈逍的作風想來,會不會當年的那些事兒也與沈逍逃不脫乾係?

畢竟易簫除了跟沈逍在一起會竟然突發意外,在其他任何地方可都沒有過,滕洛煬不得不懷疑。

“沈逍,很好……”滕洛煬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聲音在深夜中響起,卻是冷得刺骨,沒有人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麼。

滕洛煬精致的高定皮鞋踩在巷子凹凸不平的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慢慢走了出去,隻剩下了戴眼鏡的小鄭和楊非凡一起留在巷子裡。

很快,走出沒幾步,偏僻陰暗的巷子裡便傳出了楊非凡撕心裂肺地痛叫聲,聲聲刺耳,可想而知接受了怎樣非人的製裁。

滕洛煬卻是一步都未停,漸漸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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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知道要出去玩兒果然興高采烈的,一顆心都要飛起來了,之前那些因為秦書眠摔碎古董而產生的負麵情緒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隨後三人便一塊兒離開酒店出去遊山玩水,暫時忘掉了在劇組發生的糟心事兒,黔西的山水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驚豔,跟著導遊穿梭在山壁之間,或者泛舟行於湖中,都有種與世隔絕的奇妙感。

一整天玩兒下來,陳冉一直都在忙著換衣服拍照,而落落負責背著攝像機給她拍了一天,秦書眠則帶著三人的東西緊隨其後慢慢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日暮黃昏的時候,三人跟著導遊行至半山腰,正好發現了一家當地的茶樓。

茶樓布置得古色古香,裡麵的桌椅擺設看起來頗有份量,隻是顯得有些陳舊像是非常有年頭了。

不過三人倒是老遠就聞到了茶香,秦書眠也非常喜歡這種寧靜悠然的氣氛,於是三人便選定了這個地方歇腳。

秦書眠選在二樓靠窗的包廂,剛好可以居高臨下欣賞底下的碧湖,茶不算什麼令人驚豔的好茶,勝在風景優美令人心曠神怡。

陳冉趴在窗口往外看,對秦書眠讚不絕口:“還是書眠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這麼個彆致的好地方。”

落落也跟著附和道:“那是,秦哥選的肯定都是最好的……”

“行了,你呀,就是個秦書眠的小馬屁精!”陳冉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笑著對秦書眠道:“書眠,此情此境此景,用你們文化人的話來形容,可以用那個什麼“風雅”吧?”

秦書眠也笑了笑:“既然冉姐都說了,當然就是這麼回事兒……”

陳冉衝他比了個大拇指:“還是小眠子會說話哦。”

這個時間點遊玩的旅客都漸漸散去了,會路過半山腰的更是寥寥無幾,所以整座茶館都隻有他們三位客人。

沒坐多久,樓下便響起了一陣悠揚地樂聲。

落落感到新奇,圍著秦書眠好奇地問:“秦哥,好像是樓下的老板在彈,是古琴嗎?”

“應該是箏。”秦書眠細細辨認著,“你再仔細試著聽聽看……”

落落以前專門學過聲樂,對各種樂器都了解一點,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恍然道:“好像還真是,秦哥你真厲害,對了,之前聽黎總說秦哥你鋼琴彈得特彆好,那你會彈古箏嗎?”

“說什麼傻話呢,術業有專攻,咱們就好好欣賞吧。”秦書眠看落落聽得如癡如醉,便道:“你要是真這麼喜歡,以後要是有空,咱們可以請個老師來學一學。”

落落一聽這話,一顆心簡直都要激動得飛出來了。

陳冉對秦書眠道:“還是彆跟落落說這麼多了,搞得他一心多用,都沒有心思在你身邊呆著了……”

落落撓撓頭,憨笑:“嘿嘿嘿,那怎麼會呢,我可是對秦哥死心塌地的。”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一邊品茶一邊賞景,沒過一會兒,這個點本該沒有人再下山的山路,突然出現了不少人吵吵嚷嚷地下來,有些人身上似乎還背著不少東西。

秦書眠有些看不起他們的模樣,不禁覺得好奇,便問:“這些是什麼人啊,旅遊團嗎,怎麼這個時候才下山呀?太不安全了吧。”

“……”陳冉看了一眼,一直嚷嚷個沒完的她竟然突然不說話了。

落落看向秦書眠的目光也多了兩分複雜。

秦書眠自然也敏銳地感覺到了,便笑著問:“d怎麼都這個反應?是有什麼不妥嗎?”

落落正要開口,陳冉卻用一個眼神示意他停住了,自己斟酌著道:“其實那是劇組的人……”

聽到“劇組”兩個字,秦書眠的心確實沉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點壓抑有點難耐。

可是他表麵上卻故作平淡風輕,道:“原來是這樣,劇組的拍攝組怎麼突然想著到山裡來拍了?”

“其實本來的拍攝計劃裡就有外景的安排,尤其是山區景色的部分……”

陳冉知道秦書眠愛逞強,也不故意避諱著他什麼,坦言道:“這也是劇組會千裡迢迢趕來黔西的原因,如果單單為了一個酒店,劇組自然沒必要特地跑這麼遠……

“再則……”陳冉停頓了一下,才道:“因為你前段時間的那個事兒,導致滕總對咱們劇組的印象很不好,酒店的很多重要地方都不允許拍攝組進入了,導演們一時束手無策,隻要先趕著好天氣,出來把外景先拍了……”

“挺好的。”秦書眠看著劇組的人群,輕輕道。

幾天前這些人對他是什麼樣的嘴臉,秦書眠還曆曆在目,這樣的劇組,離開之後也確實沒什麼好難過的。

落落安撫道:“秦哥,失去你是他們的損失,咱們就彆想這些晦氣事兒了。”

秦書眠順口道:“嗯,知道啦,什麼時候竟然還能輪到落落安慰人,真是難得。”

第九十九章

在茶樓坐了半天,眼看日頭漸漸落下,再晚就不方便下山了,三人這才收拾東西往回走。

路上陳冉和落落熱火朝天地商量今天的照片該怎麼P,秦書眠偶爾也會提一些意見。

到了山腳,秦書眠突然聽到了一陣低低的狗叫聲。

秦書眠遲疑了一下,問陳冉兩人:“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兩人頓時不說話了,也豎起耳朵自習辨認了起來,落落看向秦書眠,“好像是狗叫聲……”

陳冉頓時汗毛都立起來了,攥緊秦書眠的衣角道:“書眠,這深山老林的,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不會不會,沒事的……”秦書眠安慰她:“冉姐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和落落一起,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要不還是算了吧……”陳冉有些不放心秦書眠獨自一個人,她平時雖然風風火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到了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條件,總會還是會有小女生一麵的情緒。

“不會有事的,冉姐你就放心吧。”秦書眠一邊對落落說,“落落,你就留下好好保護冉姐吧。”

秦書眠之前養過許多年的狗,或許是有記憶中那隻大狗的濾鏡,他並不覺得犬吠會嚇人。

想想從前,他養的珂珂可是最黏他了,要不是後來發生了意外……他也不可能被迫拋棄它一個人離開,想到這裡秦書眠就感到無比地愧疚。

已經兩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它怎麼樣了。

狗狗的叫聲不算清脆,甚至有些低啞,聽起來好像是受了傷,秦書眠尋著聲音一步步往前找。

最後果然在一個草叢裡發現了毛絨絨的一大團,從背麵看,大狗的皮毛又白又軟,簡直和他記憶中的那隻一模一樣。

秦書眠竟有了瞬間的恍惚,他還沒來得及繞到狗狗的正前方一探究竟,草叢裡的大型犬卻突然向他撲了過來。

秦書眠不設防,沒能承受得住它的重量,一下就被撲倒在了地上。

秦書眠活動著被摔痛的部位,還沒來得及反應,大狗卻正用它毛絨絨的大腦袋親昵地在秦書眠的懷裡蹭來蹭去,簡直就是一個向大人撒嬌的小孩兒。

秦書眠定睛一看,那些早該塵封起來的回憶突然接踵而至。

這隻狗……它就是珂珂!

秦書眠曾經全心全意養了珂珂將近七年,幾乎不用仔細辨認,就能立刻斷定,這就是珂珂。

尤其它脖子上還帶著自己曾經親手給它戴上的小木牌,上麵應該現在還有珂珂的名字。

珂珂撲在秦書眠懷裡撒歡,大舌頭不住地往秦書眠的臉上舔,頗有些難以形容的激動。

秦書眠摟著珂珂,眼神也是溫柔至極,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已經跟自己的孩子似的了。

但是珂珂沒跟它鬨多久,便又蔫巴了下去,嘴裡還發出低低的“嗚嗚”聲,就跟之前一樣。

秦書眠一時被和珂珂重逢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忽略了最開始珂珂異常的叫聲,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兒。

秦書眠擔憂地察看珂珂身上各處:“珂珂,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呀?”

珂珂艱難地扭動身軀,秦書眠察看一圈,果然發現它的後腿受傷了,滲出的鮮血把周圍的皮毛都染紅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秦書眠看著珂珂這樣,一顆心都揪起來了,情急之下竟然開口問珂珂:“這是怎麼弄的呀……”

珂珂當然不會回答他,但是倒讓秦書眠想起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環視了周圍一圈,愈發著急:“珂珂,這深山老林的,是誰把你帶過來的……”

回應他的卻隻有珂珂小聲地“嗚嗚”叫。

當初他把珂珂留下,雖然不指望滕洛煬能像自己以前一樣好好愛護珂珂,但是至少能衣食無憂。

現在滕洛煬竟然出個差都把珂珂貼身帶著了,說明滕洛煬也並沒有因為自己遷怒苛待珂珂,那又怎麼會讓珂珂一個人受了傷待在這兒?

秦書眠看著自己昔日疼愛寵溺的珂珂虛弱狼狽成這個樣子,說不上有多心疼。

一時也顧不上彆的了,一邊準備將珂珂往自己身上背,一邊安撫珂珂道:“珂珂彆怕,我先帶你回家,會治好你的傷口的……”

成年的阿拉斯加一點都不比成年男人輕,秦書眠背上它沒費多少力氣,但要是一路背下山的話卻是困難重重,他決定還是先找到落落和陳冉一起幫忙。

秦書眠還沒走出兩步,身後便傳來男人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他道:“秦先生要帶我家的狗去哪?”

秦書眠頓時有一絲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他慢慢放下珂珂,在轉過身麵對滕洛煬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了職業假笑:“它受傷了,又找了一圈也沒等到他的主人,便想著先帶它回去治療,再找它的主人,原來是滕總家的狗啊……”

珂珂在看到滕洛煬的一瞬間,雙眼再次亮了亮,一會兒看看滕洛煬一會兒看看秦書眠,仿佛恨不得多生一雙眼睛,企圖做到麵麵俱到不偏不倚似的。

滕洛煬看著珂珂,雙眸中卻多了兩分柔情,目光轉向秦書眠,堅定而多情,他雙唇緩緩地張合:“簫簫,珂珂也是你的。”

“滕總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秦書眠下意識避開了滕洛煬的目光,隱隱有些不悅,“滕總,咱們就這個話題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什麼易簫……”

“那你為什麼會知道它的名字叫珂珂?”滕洛煬指著珂珂打斷了他的話,尋覓到這一絲指認秦書眠的證據,就好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找到的一根救命的浮木,絕望而熱切。

就連秦書眠都被他看得一愣,足足隔了兩秒才緩過神來,他眼神示意珂珂脖子上的木牌,道:“珂珂脖子上戴的木牌上刻了它的名字,所以我會知道它叫珂珂並不奇怪吧?”

合情合理的一個解釋,瞬間就讓滕洛煬所謂的證據站不住腳了。

但滕洛煬的目光卻始終黏在秦書眠身上,而且突然就笑了,秦書眠還覺得奇怪。

隻見滕洛煬從容不紊地靠近蹲在珂珂的麵前,取下珂珂脖子上的木牌,再舉到秦書眠眼前,“脖子上的木牌麼……那就請秦先生看看,這木牌上真的有刻什麼字嗎?”

秦書眠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木牌雖然和自己的那塊一模一樣,可木牌上卻光禿禿的沒有刻任何字。

此刻秦書眠才意識到,滕洛煬這是故意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既然滕洛煬打算糾纏到底,自己總是躲來躲去也就沒什麼意思了,秦書眠收起臉上客套虛偽的笑容,冷漠而平靜地道:“是你把珂珂的木牌掉包了。”

“對……”為了不讓秦書眠起疑心,滕洛煬還特地讓人把新木牌做舊了。

既然都挑明了,秦書眠也就不跟他裝模作樣了,冰冷的一張臉,對他厲聲厲色地道:“就為了這種原因,你就把珂珂弄傷在這兒不管,就為了引我上鉤?”

“不是這樣的,珂珂受傷了是個意外,我是看珂珂傷勢不重才將它留在這裡的……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何種辦法才能讓你回來,簫簫,我對你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滕洛煬臉色頓時就變了,急於向秦書眠解釋自己並非像他想象中那般冷漠無情。

自從上回古董的事兒之後,劇組就把秦書眠除名,讓秦書眠頗低迷了一段時間,滕洛煬一時也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終於等到今天,小鄭查到秦書眠要來山裡遊玩兒,滕洛煬便也帶上了珂珂一塊兒過來玩,隻是珂珂一個人呲溜竄在前麵撲蝴蝶,從石質的台階上滾落下去摔傷了腿。

滕洛煬當時著急得不行,第一時間便打算帶珂珂回去,卻突然聽到了秦書眠三人的聲音,他糾結萬分地看了一下珂珂的傷勢,權衡之下還是決定按原計劃,由珂珂將秦書眠引來……

滕洛煬不知費了多少心思,在時間地點上算不清費了多大功夫,才使得秦書眠和珂珂見麵,借用珂珂讓秦書眠承認自己就是易簫。

這一切走到而今這一步,隻有滕洛煬知道其中的艱難,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放棄,即便珂珂受傷了他也痛心萬分。

“這就可以作為你對珂珂不管不顧的原因了嗎?”

秦書眠看向滕洛煬的目光再無從前半點深情,冰冷至極,他冷笑著嘲諷:“你所做的任何事,從來都不是為了彆人,你從來都是為了達成自己所謂的目的而不擇手段,滕洛煬,都已經兩年過去了,你的為人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滕洛煬早就知道現在的秦書眠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易簫了,可麵對秦書眠如此冰冷決絕的態度,他還是會感到惶恐無措……就好像,在現在的秦書眠眼中,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簫簫,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傷害珂珂……”滕洛煬急道:“珂珂它是咱們共同的寶貝啊,我怎麼可能舍得呢?”

第一百章

看著滕洛煬情真意切的樣子,秦書眠內心卻隻有滿滿地諷刺,他們共同的寶貝,聽起來滕洛煬好像還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才疼愛珂珂的……

可是最可笑的就是,兩年前的滕洛煬對自己都舍得下手,又怎麼會把區區珂珂放在眼裡呢。

滕洛煬往前靠一步,秦書眠就往後多退一步,冷冰冰地看著他,頗有些諷刺地道:“既然滕總這麼寶貝珂珂,那為什麼還眼睜睜放著它受傷待在這兒呢?”

這一句可謂剛好把滕洛煬刺了個正著,他扭頭看向珂珂。

經過兩人一番拉扯,珂珂夾在中間一時不知道該撲向誰,乾脆趴在了地上,毛絨絨的大腦袋埋在兩隻前爪中間,看起來虛弱又無助。

滕洛煬忙上前察看珂珂的情況,秦書眠順勢道:“我看滕總還是先帶珂珂回去看醫生吧,畢竟我們之間多說無益,沒必要浪費時間拖延珂珂的傷勢。”

滕洛煬落寞地開口:“簫簫……”

秦書眠厲聲道:“我說了,不要再叫那個名字!”

滕洛煬低了低頭,猶豫著喚道:“書眠……我是得帶珂珂回去看醫生了,但是……珂珂也是你一手帶大的,要不你也一起去吧?看得出來,它重新見到你很開心……”

看著地上虛弱的珂珂,秦書眠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但是他不能就這麼上了滕洛煬的套。

秦書眠儘量讓自己保持鎮靜,勉強淡定道:“還是不了,看得出這兩年滕總將它養得很好,珂珂並不是離不開我,我去了它的傷口也不會加快愈合。”

滕洛煬的雙眼完全黏在秦書眠身上,他很想有個什麼辦法能幫助他留住秦書眠,可是他一絲一毫都想不到。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秦書眠轉身離開,看著他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中途珂珂看到秦書眠離開,倒是著急了,連忙利用兩條完好的後腿往前爬,嘴裡一邊急迫地“嗷嗷”叫著,仿佛在拚儘全力挽留秦書眠。

秦書眠聽到後也確實停住了腳步,像是頗糾結了一番,他的頭轉到一半又轉回去了,然後毫不留情地走了。

珂珂的叫聲越來越大,甚至還想去追他,滕洛煬卻把珂珂攔住了,揉著珂珂的大腦袋,像易簫從前一樣安撫它道:“珂珂乖,爸爸現在有事要忙不能陪你,咱們先去醫院,好好把傷治好爸爸一定會再來看你的好嗎……”

這一刻的溫柔或許連滕洛煬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每一絲真情流露,都是易簫從前對他潛移默化的結果,讓他扭曲的性格和冰冷的內心得到了一絲溫度。

滕洛煬抱起珂珂,往與秦書眠相反的一條小路走了。

秦書眠離開這麼久不見人影,留在原地等待的陳冉和落落也著急了,偏偏山裡手機信號又不好,兩人都紛紛找了起來。

好在山間小路並不複雜,秦書眠很快就和他們碰上麵了。

陳冉著急地往他身上砸了一拳,“你去哪兒啦,這都天黑了,真的嚇死人了……”

落落找到了秦書眠高興,還有心思風涼陳冉:“真沒想到像冉冉姐這樣的女流氓,也有害怕的時候呢。”

陳冉毫不客氣地在他鞋背踩了一腳,哼了一聲:“你懂什麼,我這是替你家秦哥擔心!”

落落痛得捂住腳嗷嗷叫。

陳冉又想起來了秦書眠最開始離開的目的,問道:“書眠,你不是去找之前的狗叫聲嗎,狗呢,在哪裡呀,沒找到嗎?”

“找到了,我看了一下,是一直受傷的成年阿拉斯加……”秦書眠雲清風淡地一筆帶過,“被主人帶出來遊玩兒,不小心弄傷的,我到沒一會兒它的主人就到了把它帶走了。”

“還是蠻稀奇的,哪有把狗帶到這種深山老林裡來遊玩兒的,而且還是大型的阿拉斯加……”陳冉一邊嘀咕著,但總歸還是信了。

逛了一天回到酒店三個人都累得不行,就連陳冉在路上嚷嚷著要修圖,回來後都不嚷了。

隻是獨自一個人回到房裡,白天的歡聲笑語漸漸褪去,感受著房間裡靜謐壓抑的氣氛,秦書眠心裡又沒來由地感覺有些空。

脫離了劇組,原本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忙碌頓時就消散了,秦書眠竟然一下就變得無所事事了,他不太習慣這種突然空閒的感覺。

就好像一顆浮萍……突然間找不到自己的歸處了。

秦書眠試圖找一些關於演技方麵的書來看看,可是書拿到手裡一頁一頁翻著,怎麼都沒法進腦子,越看越焦躁。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按響了,秦書眠往貓眼一看,是陳冉。

秦書眠打開門,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冉姐怎麼這麼晚還來找我呀,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為了……”陳冉停頓了一下,衝他賊兮兮地一笑:“潛你啊!”

秦書眠佯裝驚訝,雙手連忙交叉架在胸前:“這可不行啊,傳出去就不好了,冉姐你還是回去吧……”

“已經晚了小寶貝兒……”陳冉油膩膩地一笑,說到一半自己倒是先忍不住大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書眠,你果然比落落更會接戲,這招落落之前還被嚇到過!”

秦書眠也笑道:“哈哈哈,還不是你愛開玩笑。”

“這回你可冤枉我了,人家這回可是來給你送溫暖的……”陳冉一邊說著,麵部表情就慢慢正經起來了,他看著秦書眠床頭擺放的有關表演類的書籍,她張開雙臂道:“還在因為劇組的事兒不開心呢,過來抱抱,讓姐好高安慰安慰你!”

秦書眠上前,跟她淺淺抱了一下,然後起身,神色間頗有些看開之後的感慨,“也沒什麼好不開心的,就是運氣不太好罷了。”

“害,沒事兒的,你要是太當回事兒反而會讓背後陷害你的人高興……”陳冉大咧咧地道:“一個破劇組而已,有什麼好了不起的,錯過了咱們書眠是他們的損失……就憑你這條件,還愁找不到好的劇組?我呸!”

看著陳冉這麼為自己憤憤不平,秦書眠那些低落的情緒也消失了不少,有些忍俊不禁,恐怕也隻有落落和陳冉會把他當個寶吧。

秦書眠被她這麼一鬨,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便道:“我真的沒事兒了,冉姐你就放心吧,再陪落落玩兒兩天我就該回上海了……現在時間不早了,冉姐你也快點回去休息吧,大晚上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跑了過來,也不怕被狗仔拍到……”

陳冉滿不在乎地翹著腿,輕飄飄道:“我這麼透明的一個人,恐怕根本就上不了狗仔的任務名單,怕什麼?要是真被來到了,說不定還能升一波熱度呢!”

秦書眠倒是頗為佩服陳冉的心態,但是為了她的名聲考慮,秦書眠還是勸她早些回去休息。

陳冉上下來回打量著他,頗有些憂心忡忡:“真的沒事兒了嗎?”

秦書眠溫柔地笑了笑:“真的,放心回去吧……”

“好吧好吧,你都趕我了我還是走吧……”陳冉佯裝歎氣,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你也早點睡啊明天彆睡過了頭,明天劇組還是沒我的事兒,咱們可是要繼續玩兒的。”

“沒問題,明天見……”

陳冉走後房間又重新歸於寂靜,秦書眠將床頭的書重新擺放好才躺下,陳冉說得對,確實沒有什麼好難過的。

他進入娛樂圈雖然隻有兩年,但在這荊棘叢生的環境之下,他所遭遇的阻礙和困難還少嗎?相比之下這次確實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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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秦書眠的心態雖然不至於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至少精神麵貌比前一天好多了。

陳冉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滿意道:“這就對了嘛,咱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落落笑著附和道:“是啊,冉姐平時表現得不正不經的,其實隻是大智若愚,關鍵時候說得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平時不正不經?落落你給我解釋清楚!”陳冉凶狠地伸出雙手去掐落落的臉,一個追一個跑鬨得沒個消停。

最後還是秦書眠挺身而出,站在兩人中間,打斷了他們的決鬥,笑著道:“不是要出門玩兒嗎?你們再這麼打下去,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發?”

“是哦!”陳冉反應過來,決定跟落落休戰:“z死落落,看在一會兒還要用你拍照的份兒上,我暫且放過你!”

於是三人收拾好著裝,便興致勃勃地準備出發了。

這時劇組的人突然找上門來了,而且是副導演親自帶著人來的。

副導演對著秦書眠和陳冉兩人滿臉堆笑,語氣溫和態度友好到讓兩人誤以為自己是什麼天王巨星,才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副導演看著兩人手中的東西,不禁問道:“這是準備去哪兒呀?”

落落曾經親眼看到過他們擠兌秦書眠,便緘口不理人,而陳冉卻是要在劇組待到底不能得罪人。

便回答道:“出去玩兒,透透氣。”

“怎麼這個時候出去玩兒啊。”副導演假裝無知,急迫地對秦書眠道:“整個劇組都在等你回去呢,你怎麼還有心思出去玩兒啊?要不這樣,出去玩兒你改天吧,今天這出戲至關重要,沒你不行啊……”

秦書眠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遲疑道:“我?劇組讓我回去繼續拍……”

“不是你還有誰?”副導演而今看向秦書眠的目光相當熱切,“這幾天沒找到你人我們都快急瘋了,趕緊和我回去吧。”

秦書眠覺得有些奇怪,他一直都呆在酒店,劇組的人要是有心找,不可能找不到他人……那麼,副導演親來找他回去又有什麼目的呢?

秦書眠並沒有立即回應副導演,而是反問他:“副導,那天滕總的古董弄壞了,我……”

“害,你弄壞了滕總那麼貴的古董……”副導演再說起這個事兒,已經沒有了半分不悅的情緒,反而滿臉都是和藹可親的笑容:“當然要好好拍戲啦,不拍戲怎麼賺錢還人家呢?”

不對勁,秦書眠已經徹底看清了劇組的人是副怎樣的嘴臉,而今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定有貓膩。

見秦書眠反應平淡,沒有任何想象中感恩戴德的激動模樣,副導演又道:“趕緊回去吧,陳冉也一起啊,導演和拍攝組都等著呢……”

原定計劃中,今天陳冉沒有任何戲份處在休假狀態,現在副導演突然提到她,明顯就是在用陳冉威脅他。

秦書眠雖然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但陳冉還要在這個劇組繼續待下去,他不能連累陳冉。

最終,他還是選擇跟副導演一起回了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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