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燈火搖曳,門縫處偶有風呼嘯著擠進來,吹動火苗顫動。
琉璃盤腿坐在奏案前,裹著狐裘,雙眼無神盯著簡策,困意致使她無法凝神。
房門陡然被扣響,她驚得一個激靈,抬手捏捏疲倦眼角,打著哈欠問:“樊爾?”
“是我。”
樊爾應聲推開房門,進去之後很快又關上,生怕冷風灌入屋內。
琉璃放下簡策,把手揣進袖子裡。
“這麼晚,可是有事?”
在對麵盤膝坐下,樊爾表情鄭重無比:“此事,我思忖之後,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何事?”琉璃並未看他,拿起鐵片撥弄燈芯。
“今日午後,我在東市聽到兩個人族閒聊起一事……”
樊爾把那瘦弱商販的話簡單跟琉璃敘述一遍,末了道:“我猜測城郊密林裡不是什麼鬼魂作祟,而是狐妖。”
琉璃放下鐵片,垂眸去看身上裹著的雪白狐裘大氅。呢喃出聲:“狐妖……”
成人禮之前,君父與她講述的那些曆練經曆中,就曾有關於狐妖的事情。
“對!”樊爾繼續道:“我記得你先前看的神話故事,裡麵狐妖就是紅眼睛,叫聲如嬰孩啼哭。”
“冬日寒冷,人族多是捕殺狐狸做狐裘。既是那般,狐妖在嚇唬那個人族後,也未取其性命,想來也不是作惡多端的妖。”
琉璃說著複又拿起鐵片撥弄燈芯,燈火霎時亮了不少,傳出輕微劈啪聲。
樊爾點頭,“我也是如此認為,不過這邯鄲疑有狐妖之事,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有必要與你說一聲。”
“隻要那狐妖不在這亂世之中作惡就無需擔憂,他之所以嚇唬那個人族,應是那人擾了他清淨。我們此番曆練,如無必要,還是不要輕易招惹其他種族,倘若惹出事端,也是麻煩。”
琉璃卷起簡策,起身準備去歇息。
樊爾見狀忙起身,垂首向外退去,走了沒兩步,他想起白日之事,又駐足抬頭。
“對了,嬴政說不習慣我的劍法招式,還是想讓你繼續授於他劍術。”
琉璃眨巴了幾下眼睛,沉吟稍許,點頭:“我知道了。”
待樊爾離開,她才低低歎息一聲。本以為能輕鬆一些,看來她勢必要成為鮫族曆史上第一位有脫發風險的鮫人了。
想到那種可能,她下意識摸向自己頭頂。那圓潤頭頂上發絲濃密如海藻,簡單發髻之上斜斜嵌著一枚玉笄,其上點綴著細小珍珠,煞是精致。
琉璃拿下那枚玉笄,一頭墨發頃刻散於脊背,直至腰際。
褪去外衣,她抬腳快速跳上床榻,窩進衾褥裡,施出一道靈力,將燎爐拉的更近了些。
一整日下來,這褥子早已冰涼,琉璃下意識蜷縮雙腿,不敢伸直。
次日天剛微亮,星知便早早醒來。她起身出去打開院門,卻見子霄屈膝坐在外麵草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