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鄭多餘提起鑄劍處行走有些發愁:
“我都打點過的,可他們每次都特彆貪。
總覺得我們的勞動所得是從他們兜裡搶錢!
好不講理!
他們收完錢還奚落我,說我就是個多餘的,不愧叫鄭多餘!”
大當家聽的怒火中燒:
“想不到,鑄劍處行走如今已經囂張過分到如此地步了!簡直豈有此理!
看來,有時間,是要去拜訪拜訪鑄劍處行走了!”
鄭多餘搖頭:
“沒用的!彆去!
鑄劍處行走在各州的分部負責人都不同,大當家你隻能夠得著艮州分部的人。
可我們有時候去中州、兌州,有時候去坎州、乾州,還有震州、巽州。
這到一個地方,一個分部說了算,吃拿卡要一個不落!
你打點了這個,換個地方還有那個……
咱們,夠不到那麼遠的地方,還是老老實實被揩油吧!”
大當家沒再言語,但心中卻很是生氣!
他沒那麼天真,聽鄭多餘幾語,就已猜到全貌:
這是鑄劍處行走從上到下默認的規則,慣而為之。根本就不是一時糊塗,拜訪、商談或者找上哪幾位負責人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他們內部,已經爛透了!
不剜瘡挖腐,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即便是他再有理想和決心,不對鑄劍處行走傷筋動骨,也沒用!
但那些事,就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了。
他歎了口氣,將此事記在了心裡。
看了看鄭多餘有些沮喪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
“你好歹也是射殺山的二當家!又是咱們馬隊的老大!
出門在外,也該有個鳴珂鏘玉的名字!
再叫鄭多餘就不合適了。
彆聽鑄劍處行走的人胡說!
記住,你不多餘,你很重要!”
鄭多餘聽了大當家的最後一句話,心底壓著的那根最敏感的弦不禁被戳中觸動,鼻子立刻一酸,心裡難受的發緊,眼淚直接掉下來!
他是家中第七個孩子,世道艱難,家中又貧,到他出生時,家裡已經很難再多養活一個了。
爹娘就看著米缸裡為數不多的米粒直發愁,並不是很想要他。
但既然生下來了,是一條小命,也隻能留著。
寵愛,絕沒有很多。
甚至連名字都懶得給起,爹娘隻整日“多餘、多餘”叫他,家中人人都當他是多餘的那個,時間長了,他的名字成了多餘——鄭多餘!
可後來,慘案發生,爹娘、兄長、姊姊,都沒了,家中隻剩他一個多餘的還僥幸活著!
也不知這名叫多餘,是不幸?還是,幸?
如今,第一次有人鄭重其事的告訴他,他不多餘,他很重要!
過往種種慘痛、遺憾,從未得到的認可、接納,一時間一齊湧上心頭,怎能不催淚而下?!
大當家了然的攬住他的肩,算是安慰:
“誌士不忘在壑元,勇士不忘喪其元!
這是古人的話,不如,你就叫鄭壑元好了!
這是很有誌氣、很勇敢的人才敢叫的名字。”
“鄭壑元!好!我當然是有誌氣、很勇敢的人!
以後,我就叫鄭壑元!”
三人已行到了嶺內房舍,房舍前有一片空地。
此刻,一個須發皆白的長者,正指揮著眾人炮製藥材。
傅二娘帶著一眾老弱婦孺聽指揮,偶有不當的地方,旁邊就有一對背劍的青年男女教導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