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當著如此多人的麵。
謝譚幽猛地回眸。
燕恒唇角掛著戲謔的笑,紅色鮮血濺到他白皙麵容之上,顯得他紅衣都黯淡了幾分,他唇角笑意越發深。
謝譚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突然明白,旁人為何說他是個瘋子。
是武將又是當朝宰相的嫡子,還有傳聞稱陛下欲要將嫡出公主嫁與謝霖。
嫡出公主啊,何其看中對方。
燕恒就這樣毫不猶豫的將人殺了。
真的是個瘋子。
此次,陛下想必不會坐視不管,謝靖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怕了?”燕恒湊近謝譚幽,二人姿勢曖昧,若是再近一步,他的唇瓣就要碰上謝譚幽的鼻尖。
謝譚幽心跳止不住的劇烈跳動,燕恒說話的熱氣噴在她臉頰,癢的難受,卻又不敢動亦不敢說話。
不怕是假的。
她想過殺謝音柔都沒敢動過傷害謝霖的心思。
雖都是嫡,可嫡子和嫡女還是有很大區彆,況且,還是一個有將軍職位的。
她承認,她有時膽子很大,可也沒大到這個地步。
“恨是最無用的東西。”燕恒語音含冷笑又有幾分慵懶:“你的恨不痛不癢,反觀旁人,可以任意欺辱你。”
“不要忍,要殺。”
“人死了便清靜了。”燕恒漫不經心揚眉,示意她看躺在血泊之中的謝霖。
謝譚幽看著血淋淋的謝霖,心止不住的提起,有一瞬的上不來氣,臉色慘白慘白的,渾身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住。
她不知她是怎麼回的院落,外麵又發生了什麼。
隻是聽說,秦氏抱著謝霖屍體瘋了似的哭喊,府外的謝靖趕回來看見這樣的場景,當場暈厥過去,醒來後,便直奔皇宮。
皇宮。
比謝靖先到的是禦史台的幾個大人。
禦史台分為兩派,一派彈劾燕恒膽大妄為,射殺重臣嫡子,一派彈劾謝靖不顧王法,保全殺人凶手,又欺壓刑部。
大人們唾沫橫飛,吵的臉紅脖子粗。
“燕恒膽大妄為,射殺我朝中武將,如此行為,實在可惡,應當把人關進死牢才是。”
“雲國會一箭封喉的人不隻燕王,自己無知就彆出來丟人。”
“拋開這個不說,此次燕恒就在相府裡殺人,那麼多雙眼睛看見,豈會有假?”
“我呸,我還說是有人嫉妒燕恒,故意陷害。”
“你他娘的是不是被燕恒下蠱了?”禦史台的李大人聞言,顧不得禮數,指著說這話的大人鼻子罵道:“一箭穿喉是燕恒上戰場慣用的箭法,從未出錯不說,京中又有幾人箭法比得過他?”
“仵作已經驗過屍,箭正中喉嚨,無絲毫的偏差,相府婢女嬤嬤也皆是人證,紛紛指證,是燕恒殺了謝將軍。”
“那燕恒為何要殺謝霖?我倒是覺得謝靖近日動作頻繁,誰知道是不是他設計陷害燕恒。”
“用自己唯一嫡子陷害一人?是謝靖有病還是你腦子被驢踢了?”李大人怒不可遏,實在忍無可忍,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抽對麵的人。
對麵的大人也不甘示弱,同樣擼起袖子就要與其動手。
坐在龍椅上的雲崇:“……”
他最煩的就是禦史台大人,跟一群小孩沒什麼區彆。
明明都是一個團體的,每次卻總是分成兩派。
吵不過就要打架。
打完了又開始接著吵。
他們最合心的時候大概就是一起約著來給他講解對錯的時候了。
雲崇頭疼的皺了皺眉,沉聲道:“滾出去。”
天子怒了,禦史台大人們也不敢再說什麼,瞪了對方一眼,便退了出去。
他們一走乾清宮清靜不少。
雲崇道:“陳公公,去把燕王請來。”
“是。”
*
燕恒到乾清宮時,謝靖正跪在殿中求雲崇主持公道,最好是讓他償命,而雲啟則坐在一旁,見他進來,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燕恒卻是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阿恒來了。”雲崇一見到燕恒原本不耐皺著的眉心慢慢舒展開來。
“參見陛下。”燕恒聲音冷淡,見到天子卻不跪也不彎脊背,隻直直望著他,也不等他作答,自己便往旁邊空位一座,單手漫不經心撐著下顎,就這樣瞧著痛哭流涕的謝靖。
唇角時不時勾起,像是在看一場戲。
雲崇眸中神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換上和煦笑容,“你母妃近日可好?”
雲崇比燕恒大了十歲,可兩人在燕恒幼時便相識了,那時雲崇還是九皇子,大許是興趣相投,二人竟成了好友,一路陪伴。
甚至還許下:“他日你為君,我為臣,永遠臣服你腳下,替你安定家國百姓,不讓敵國踏進一步屬於我們的土地。”
隻是後來,他真的為君,他為臣,二人的交情卻不像曾經那般,儘管外人還在傳雲崇如何包庇燕恒,在燕恒看來,這隻是一種捧殺。
原本的交情承諾突然發生了變化,那定是其中一個說了謊。
燕恒笑意不達眼底:“多謝陛下掛心,母妃一切都好。”
雲崇頷首,看了眼謝靖,又看向燕恒,“今日相府……”
“我殺的。”燕恒打斷雲崇的話,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聲音平靜的就像是再說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
“陛下要殺我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