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大駭,卻也明白不宜聲張,在縣衙中仍舊裝得若無其事。
隻是夜裡總思來想去難以入眠,於是打算將此事稟明青陽知府,可又擔心自個兒初來乍到,人微言輕,上峰不予理會。
因此在得知徐庸年年回鄉掃墓後,便生出拜訪他的念頭。
“徐大人,兩者數量懸殊,差了近八百畝。”孟丙揚年紀輕於徐庸,生著副老實文相,瞧著神色愁苦,比著八字的手微微發抖,語氣隱含怒意,“再過幾月又至秋收納稅之際,這不知所蹤的八百畝折算下來,就是近兩百五十石,若縣縣如此,豈非危害國庫。”
“下官尚且還不知其餘三縣如何,但咱們驪縣,百姓可耕用之地,人均還不足三畝,僅靠這點兒地,交完稅後能剩幾粒糧食,恐怕真要靠捕魚挖野菜才能勉強過活了。”
徐庸聽得麵色凝重,他祖籍雖在此地,卻不在此長大,而是自幼隨著徐克寅去渭南道上任,在渭南成長求學。
直至徐克寅晚年逝世才回到此地,如非清明,不會回來,是以他對驪縣乃至整個青陽府的具體情況都不甚清楚,從前也鮮有官員來會見他。
但他心中卻明了,不要說區區一個驪縣被地主鄉紳侵吞田地,便是放眼整個中周,這樣的情況也不在少數。
無論哪朝哪代,人口和土地作為兩種基本資源,都不可避免地會遭受掠奪,合法掠奪或許有助社會發展,但非法掠奪一定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
也正基於此,文興帝才會大搞新政改革。
高堂上的天佑帝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奈何不得,新政被廢就是因為阻力太大,不要說推行地方,光是在朝會上論一論就能吵得彼此腦仁疼。
“孟縣令,此事我會向陛下稟明。”徐庸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