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恒笑了笑,走過去,單手將他拽起:“走走走,快帶我去看看,我托你那畫兒畫得怎麼樣了?”奚恒看著不壯,可那胳膊卻跟鐵似的,輕輕鬆鬆就將鄭遠山拎起。
“哎哎,慢點慢點,我自己能走,帶你去便是了……”
兩個人來到書房,鄭遠山左翻右翻,從書架上取下來一副卷軸。一張六尺見長的畫卷在眼前緩緩展開,啞白的紙上,隻一些線條勾勒出的框架,其他什麼也沒有。
奚恒氣得兩眼一黑,抬腳就要踹,卻被鄭遠山一閃,堪堪躲過。
“老家夥,還說我躲懶,我看你也差不多!央你畫個畫,成天給我磨洋工。”
“你說說你,求人辦事兒還這麼聲大氣粗的,這也就是我,要是彆人啊……”
“要是彆人啊,早給我畫得七七八八了。”
鄭遠山卻是摸著胡子訕笑起來:“你放心,你那朋友的五十大壽不是還有三個月麼,我保證,定叫你把這份大禮如期送上。”
“這你沒畫過畫,你不懂,靈感這東西,來的隨性。有時候老半天都憋不出來,這有時候啊,小酒一喝,哎?一晚上就全畫出來了!”
奚恒笑著睨他,“給你帶了一壇酒,叫你們家小書童收好了。冬釀的瑋州翠濤,留著慢慢喝吧。”
鄭遠山樂得一蹦:“多謝兄弟!”屁顛屁顛就去要去找酒,被奚恒攔住,“行了,不急在這一時,老醉鬼!可不就應了姑娘那句‘更有酒氣勝才氣’!”
“哈哈哈!”他摸著胡子大笑:“你是說那個雲琅姑娘吧,可也真是個妙人也哉,妙人也哉。”
說完眼睛一亮,胳膊肘捅了捅他:“噯,聽說那天晚上你留在玉春苑沒走,這可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啊。怎麼,和佳人春風一度的滋味如何?啊?”
奚恒氣極,他還用“聽說”?可不就是他那晚醉得糊塗,把自己架那兒了嗎?惹出後麵一攤子事兒。他倒好,酒醒忘了個乾淨。
“那晚你自己乾了什麼?你莫不是真忘了?”
鄭遠山瞧他那眼神冷得能淬冰,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兒得罪了他了。他抬手摸摸後腦勺,眉毛撇成一個八字,“嘶……我做什麼了嗎?”
說完,還不滿地嘟囔他:“我可沒有什麼大富商來花錢給我睡姑娘呢,這等好事也就你能攤上。”
奚恒:“……”
算了,懶得跟他掰扯,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左右自己也沒真和那姑娘怎麼樣,清白之身算是保住了。
鄭遠山:“對了,你之前說的那個救命恩人,找得怎麼樣了?”
一說起這個,他垂下眼眸,神情又默然了。“已經有了消息,擇日就去拜訪他家人。”
“你說說你,也是奇怪,來明州也快三年了,怎的忽然這個時候又想起去找什麼救命恩人?當時那封賞不是都已經派給他家人了嗎?”
奚恒手摩挲著畫紙邊緣,幽幽開口:“隻是最近遇見了一個人,她叫我想起了孫武。觸景傷懷,就想要去看看,他家人過得怎麼樣了。”
那個人就是雲琅,但他沒跟鄭遠山說。
那晚,他聽雲琅說起自己的遭遇,父兄戰死,被賣青樓,他心便銳痛不已。想起孫武的妹妹,不知她現在又會是何境遇?
奚恒這輩子最感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