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才明白,我救不了任何人。”他自嘲一笑,“我,終將與你同罪。”
那刻,蒼穹如裂帛,烏雲壓城,透不過一絲天光,鬼哭魂叫此起彼伏,鐵鏈被崩碎。
男孩跌落在地,他的雙目失了焦點,連眼白都成了黑洞,吸納著所有的怨祟。
他伸手指著男人,嘴裡念著薛元知聽不懂的咒語,聲聲清厲。
周圍烈焰突變成灰白色,將兩人死死包圍,飛沙走石靠近那火都頃刻化為灰燼。
被這一變故驚嚇到的眾人早作鳥獸散,男人的神情在直衝天際的火光中扭曲又瘋狂:“你成魔,隻為了殺我?”
然而無論他怎麼攻擊男孩,男孩既不還手,也不收手,隻反反複複念著咒語。
火越來越大,映得長空都發白發紫,像淤堵著經年的毒,久久不散。
男人扼住男孩的咽喉將他舉起,他已猶如失了生氣的娃娃,仿佛男人輕輕一用力,便能擰斷他的頭顱。
驚心動魄之時,一支飛箭穿過火光射中男人的胸膛,男人猛地鬆了手。
來人廣袖飄飄攬山嶽,低眉仰首儘出塵,正是那無涯尊者。
他辟開火幕衝進去,將男孩抱了出來。
而身後,邪火肆虐,枯骨獨立,半明半昧似蒼涼的墓碑。
識海內坤心蓮滾滾發燙,薛元知捂著心臟,皺眉蹲下來。
這種哀痛,竟如刀刀淩遲的有形之傷,通過坤心蓮傳了過來。
“他是……在流淚嗎?”
原來,如他那般光風霽月的人,也會有不堪回首的過往。
“你們再敢欺負他,我定會揍得你們滿地找牙。”
一個稚嫩童聲堅定且凶狠。
薛元知扭頭看去,見到了幼年花至鈞。
破廟前,小小的身軀,將鼻青臉腫的相延予護在身後。
年歲不大,卻已經初見現在的老成。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一群小乞丐,領頭的大孩子很快爬起來,剜了相延予一眼,啐道:“我們走。”
待他們走後,花至鈞替相延予包紮傷口,抱怨道:“怎麼不還手?”
相延予揮了揮拳頭:“我還了啊,這不是沒打贏嘛。”
花至鈞指著他手背上被抓出來的指甲印:“你是沒了仙髓,又不是沒了靈力,有必要肉搏嗎?對方這麼多人,肯定打不贏啊。”
“我那靈力不純粹,容易誤傷人。”相延予搖頭,蠟黃小臉臟兮兮的,“我答應過尊者,要做個好人的。”
花至鈞瞟了一眼他滿是補丁的衣服和露出化膿腳趾的鞋:“笨蛋。好人也要有命才能當。我可沒有給你收屍的打算。”
相延予踢了他一腳:“好端端的乾嘛咒我。”
“好個屁。”花至鈞有點生氣,嬰兒肥一抖一抖的,“讓你跟我們回桐花穀你不肯,就這麼喜歡在外流浪挨打?”
“那件事,我……我又沒有怪你。”一激動,他眼裡有了可疑的水光,忙偏過頭去。
兩人詭異地沉默著。
“我對不起花叔叔。”花至鈞的頸窩突然一熱,相延予抱住他抽泣道,“也對不起你。”
“彆把鼻涕蹭我身上。”花至鈞嘴上嫌棄著,卻沒有推開他,“我答應過爹爹要照顧好你的,男子漢一言九鼎,你這樣要我怎麼辦?那要不你在哪我在哪,我也不回桐花穀了。”
相延予忙抬頭道:“那怎麼行,尊者已經收你為徒,你……”
“我不管。”花至鈞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