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子被指不能生育,已是尊嚴儘失。原本以為是自己的骨肉變成了旁人,而這旁人,又十有八九又是府裡親人。這就又涉及伯府內務。
這樁樁件件都不是能在這廳堂之上開誠布公的。
杜嘉什麼情況,隻能私下去驗證。這孩子是誰的,隻能讓他們杜家自己查驗。
蘇府不好在這裡當場插手,於情於理都不該再管了。
“祖父!”蘇闌之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這麼算了?起碼得把這伯府的醃臢勾當逼問出來。這樣,蘇琬便能…便能……
想到這裡,闌之又是一陣無力。
嗬,便能如何呢?和杜嘉合離,脫離伯府不成?
闌之心下自嘲,想來蘇琬是不會願意的。
“行了!事也已經了了。我和伯爺再聊聊。你去後院看看琬娘吧!六爻,郝勇。彆妨礙人家事!”蘇衡開了口,六爻幾人對視一眼,便又退至一旁。
伯府的人提起阮娘的後腳,堵了她的嘴巴,抱走孩子,拖拉著她遠去。
不久便隱隱傳來一陣悶聲淒慘的哭罵。
蘇闌之莫名覺得身子發寒,心上也蒙上一層輕薄鬱氣。
她本以為自己來到這裡,就已經做好準備接受這世間規則。
包括麵對貧富貴賤的差異,也包麵對無能無力的死亡。
可是,她好像還是高估了自己。
阮娘明知孩子不是杜嘉的卻想借杜嘉正了自己的身份,在這個社會本就是亂嗣大錯。
她縱然知曉阮娘的結局是注定的,可當自己真切的看到一個人瀕臨死亡時的絕望眼神時,還是覺得自己的參與成了加速死亡的推手。
最可悲的是,她以為自己找到了一絲契機,想借著真相的由頭,試試能不能幫這人脫了死劫。
她不自量力的以為,自己有機會。
可那些坐在上座的人,告訴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也知道這是背後另有實情,可阮娘的生命不及她說出的話重要,更沒有我們的臉麵重要。
這世道就是如此,這才叫權貴!隻要你的存在讓上位者厭惡和惡心,他們就能讓你徹底的消失在這世間。
蘇琮擔憂的看著妹妹慘白的臉色。求助的看了眼祖父。
蘇衡也有些不忍,“我那姑娘沒見過這陣仗,嚇到了。勞伯夫人叫個人帶去琬娘那歇歇。你也莫多想,這邊有我在。”
伯夫人招來人,將蘇闌之帶來下去。蘇琮不太放心,也跟著過去了。
等人都褪去,安山伯個蘇衡兩人便移步到了便廳,蘇衡開口道:“我今日帶來的人郎中,與子嗣延續上很有建樹,讓他給興禮看看吧。你也彆擔心,想是能治的。”
安山伯歎了口氣,招來杜嘉,讓這郎中診脈。
杜嘉有些呆呆的。他還沒從被阮娘騙,又指責自己不能生育中反應過來,任由著郎中搭脈。
老先生將手一搭,閉目細聽,接著臉上神情一跳。他看了眼杜嘉,讓他吐舌,又細問了房事。
郎中抬眼沉眉,開口道:“杜郎君的外傷,隻是一些皮肉傷。不過……杜郎君腎陽虛衰,怕是……是難有子嗣的。”
安山伯沉聲怒問:“可診清楚了?”
蘇衡也是皺著眉頭,嚴肅道:“可是診清楚了?那這孩子以後………”
“回兩位貴人。從脈相看,的的確確是陽虛之症,且病了有些時候了。這位杜郎君,陽泄過早,後又不加節製,是傷了根了。”
杜嘉此時已是麵無血色,還沒從自己這病上回應過來:“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們害我!是有人要害我!”
“閉嘴!平日裡教你節製節製!你可聽進去半分?現在倒是悔了?”安山伯氣不打一處來,壓了怒,對醫者道:“你再看看,可能醫治?”
醫者見安山伯目露威懾,支支吾吾的開口:“這……要看之後將養的如何……說不好,也不好說……若是能將腎元養好,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如何養?要多久?”
“戒酒戒色,強身固元。時間……先養個三五年再看吧…”
啪———
安山伯氣的將案上的茶盞掃落在地:“你可聽清了?之後還敢不敢了?”
“兒子不敢了,再不敢了!兒子戒,一定戒!”
————
“妹妹彆怕,你在觀裡修行,平日裡沒見過這些,今日便是我們不來,這對母子也必定要處理的。不論那孩子是不是杜嘉的,那娼妓都活不成。”蘇琮在邊上安慰。
“我知道她活不成,可她就當真該死嗎?”她問蘇琮。
“該死啊。”蘇琮理所當然:“我們這等人家,發生這樣的事,按律就該市口火刑。隻是,這其中有彆的隱情,伯府顯然不想鬨的人儘皆知丟顏麵,才叫打死的了事,也算是便宜她了。
退一步說,那孩子的生父……想來是府裡人……這種不合人倫的事哪能露風口啊,這人就斷不可能活了。”
蘇琮真不覺得怎麼樣,京中貴人在外胡鬨的多了。要是不立重罰,誰都敢挺個肚子來充了。
畢竟,隻要認了種,那就是魚躍龍門,改天換地了。
現在倒好,不僅父親不是杜嘉,來個冒認。還扯出伯府內院亂事。這麼多下人在呢,還有自家外院護衛,伯爺怎麼可能再讓那人說下去。隻能咬定了是她胡言,打死了事。
“那她為什麼敢?明知一旦被揭發是必死。”蘇闌之不明白:“還有就是我之前說的,為什麼一定是現在。可以等我們去了青州再要杜衡把她送進府不是嗎?
現在進府,對她有百害而無一利。她最後說的話,就像是特意告訴我們家,杜衡不能生育似的。”
那阮娘最後那話,合了自己想揭開杜嘉不能生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