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倉說道,“那行,咱們大隊又分過來一批知青,我今天來是來接知青的,他們好像是下午三點的火車,可能路上還要耽擱一會兒,下午四點以前來路口等我就成。”
“好的,謝謝李同誌。”
“不用客氣。”
李滿倉說完就寄信去了,孟笙笙也沒在郵電局逗留,問著路到了縣醫院,花了幾塊錢做了個檢查,得了個“沒什麼大問題,好好養兩天”的結果,醫生見孟笙笙臉上沒什麼血色,頭上還有個大包,還給另外開了個條子,有了這條子,她就能在醫院的食堂裡打一碗紅糖雞蛋水。
上輩子隨時能吃的東西,這輩子的孟笙笙得生病才能吃到,想想都流淚。
在周圍人羨慕的眼神裡吃完了紅糖雞蛋水,接著孟笙笙又去了縣裡的供銷社。
她到供銷社的時候,正好供銷社門口停了一輛卡車,來了一批新貨,她等著車上的貨卸完之後才進了裡麵。
她來這裡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看看這時候有沒有衛生巾賣,就在昨天,她在原主的行李裡發現了很多草紙,聯想到了現在的女性衛生用品,好像很多人就是用這玩意,但是這些草紙摸著就能感覺到不靠譜,用著肯定更不舒服,在原主記憶裡,孟笙笙的媽胡女士一直用的衛生帶,裡麵裹著草木灰,不過要經常替換裡麵的草木灰。雖然這樣也能用,但是孟笙笙覺得,不僅麻煩,還非常不衛生,她還是來看看這裡有沒有從國外進口的接近現代的衛生巾。
“國外進口的衛生巾?那是什麼?”
孟笙笙解釋了一番,“就是外國女人用的衛生帶。”
女服務員聽明白了,接著悄悄對著她說道,“你不是咱們這裡的人吧,咱們這裡的人可不知道那玩意,都是用草木灰,而且咱們店裡沒有賣這什麼衛生巾。不過你來的剛剛好,我愛人從鵬城華僑商店帶回來兩箱,專門給我用的,我現在暫時用不上了,可以給你勻一箱,我不要錢和票,你能不能給我弄兩隻老母雞來?我前兩天去了醫院,醫生說我有些營養不良,需要補補身體。”
女服務員名叫齊豔紅,她去年和她愛人經領導介紹處了對象,去年六月的時候結婚了,今年正月查出來懷上了。
齊豔紅愛人是紡織廠的司機,平時很忙,幾天、幾個星期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不過他們司機也不是死腦筋,不可能淨掙那點死工資。比如走一趟貨報個一個星期,如果他們司機勤快一點,提前三四天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然後再利用這點時間幫著其他廠子跑一跑貨,或者車子裡空間足夠的時候,從發達的省份買點縣裡沒有的稀罕東西,更過分的,直接從自己托運的物資裡偷拿幾包,再回來拿到黑市裡倒賣,這中間的利潤也不小。
在其他人家存個一年到頭的布票,隻夠買一兩尺布的時候,她們家從來不缺布料,全是她愛人在運輸途中弄回來的,畢竟,在這一行,也是有運輸損耗可以向上麵報的,也不算違規。
這兩箱衛生巾就是這樣帶回來的。
孟笙笙皺眉沉思,她在想他們大隊裡哪家有老母雞來著?李滿倉家好像有三隻雞,就是不知道對方賣不賣?支書家也有四隻雞,不過支書媳婦兒那麼摳,嘴巴也不怎麼嚴實,就不考慮她家了……
齊紅豔看到孟笙笙皺眉,以為孟笙笙不滿意這樣的價格,沉不住氣說道,“那一箱東西可是花了我家不少錢,買兩隻雞不虧的!”
孟笙笙應付道:“嗯嗯嗯……”
還在苦苦思索:到底買誰家的雞合適呢?
齊紅豔想想老母雞雞湯那誘人的味道就饞的流口水,咬咬牙:“行吧行吧,那就再給你一毛,多的真沒有了!”
孟笙笙:決定了,那就李滿倉家去問問。
“嗯?啊,好啊,我今天回去就去問問,過兩天再來找你。”
齊紅豔鬆了口氣,終於答應了,讓孟笙笙下次還是直接到供銷社找她。
他們這裡以前人沒這麼多的時候,管的其實並不怎麼嚴格,村子裡每家每戶的多養一兩隻雞也沒什麼問題,村子裡的社員拿著農家的菜或者肉來縣裡交易也是常有的事,縣裡的人有了吃的,社員們有了錢票,都是互惠互利的事,雙方都滿意。
不過這幾年他們縣裡發展起來了,相關部門也多了起來,剛來的當官的都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出點成績,所以管的也就嚴格了,最近形式越發緊張,好像聽說去年他們還想出來了釣魚執法這一招,把社員手裡頭的東西都給收走了,還抓了很多人,嚴重的甚至直接判了死刑、終身監禁,這嚴重的後果還真震懾到了整個南河縣的人,於是想著乾這事的人就基本上已經絕跡了。
她不是沒和其他大隊裡的社員說過這事,不過這些人都拒絕了她,擔心她是相關部門派出來釣魚執法的人,要是為了一兩隻雞進了局子,那可不劃算,一聽她的意圖就拒絕了。
越吃不到嘴就越饞,甚至做夢都在啃雞腿,今天可終於讓齊豔紅等到了一個不怕事的人,順利的話,等明天她就能喝上雞湯了。
不過她哪裡知道孟笙笙並不是不怕事,而是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不知者無畏,她現在隻想著要把那一箱東西給弄回去,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要是她得知了這些事,恐怕也得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