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鈴的喊聲隱隱約約:“這麼大的雨,我倒看看是誰在敲門……”
她放下手中物什,找出那張寫給陳姨娘的字條,夾在書裡,留出一截在外麵。陳燕已經去了,如今聆玉的身份卻不好去看她,讓小鈴捎個字條燒了也是合理的。
這上麵寫的是句語焉不詳的話。
“杜鵑啼血,方知悔悟,隻是月迷津渡,再無歸處。”
這話說的是陳燕,亦是聆玉,端看旁人怎麼想了。
“是青子哥哥來了。”
池簾應聲出去,瞧見那少年郎站在簷下,衣裳濕了半肩,額發亦打濕了貼在肌膚上,能瞧見那衣袖之下捏著傘柄的手指透著股冰冷蒼白。
少見地有幾分狼狽可憐。
“這樣大的雨,怎麼過來了?”池簾麵帶訝異地迎上來,一瞧他這模樣不由蹙眉,“小鈴,去倒杯熱茶,我去拿巾子來。”
他擱下傘進來落座,發梢還沉沉滴著水。
池簾拿了條乾淨的巾子給他擦水,若是往日,葉諶必定自己接過去了。這會兒也不知怎麼,由著她的手拿著巾子輕柔地從眉骨、眼角一直落到下巴處,隻垂著眼簾靜靜不說話。
被水浸過的眉眼愈發的疏朗俊逸,池簾悄望了幾下,也半垂著眼,隻確定手上落處,不仔細打量。
“今兒是出了什麼事麼,我瞧大人神色有些鬱鬱。”她一邊撥過他的濕發拿巾子絞乾,一邊溫聲細語道。
許是淋了雨,少年的聲音也有些低沉喑啞。他終於開口,卻問:“我這樣過來,是不是給你添了麻煩?”
葉諶很少有這樣詢問的語氣,她一時微怔,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怎麼會,”池簾溫柔地笑了,“這院子是您花錢買下的,隨時來都可以。”
她的措辭又回到最初了,果然還是決定要疏遠他了麼?
葉諶眸光晦暗了一瞬,旋即那絲情緒便無蹤無際了,隻望向她輕聲道:“這幾日我忙著一樁案子,到今天才解決。想著今日是你的生辰,這才急急趕來。”
池簾想,不枉她故意透露給小鈴。
“隻是如此這般,反而失禮了。”他唇畔揚起一抹淺笑,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遞過來,“沾了些水,本該趁著昨夜無雨,早些送過來的。”
池簾接過去,卻礙於手中拿著東西並未打開。她微微瞪大了眼,短暫的訝異後是一絲小心翼翼的歡喜:“大人怎麼會記得?”
“你與旁人提過一句,我遠遠聽著,便記下了。”葉諶頓了頓才道,“也想著上回母親害你受了委屈。”
心中總覺愧對於她。
池簾心道她一直沒提起這件事,他卻主動地提了,也沒有多說什麼外室、什麼離開的話。
“妾想著,後來夫人就沒有再來,一定是大人神機妙算,替我處理好了。”她拿著錦盒,望向他眸光平靜柔和,“隻不過,你為何從來不提起那五百兩呢?”
池簾偏頭輕笑,眼睛眨了眨又道:“其實我想著拿了銀錢、自己開個糕點鋪子什麼的,便沒有還你。”
葉諶心中緊了一下,靜靜地看向她,她說他神機妙算,他卻算不出那溫柔的眸中到底有幾分真意。
她生得貌美又無家眷,旁人惦記不說,魏應舟雖是利用,他卻總覺得那人似乎還沒死心,實在讓他生氣。
他溫和地說,“既然給了你,自然由你做主了。隻是你孤身一人,我放心不下,若想開鋪子,我給你安排些幫手如何?”
還好,隻要在這南京城裡,她又想跑到哪裡去?
葉諶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