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西邊的杏花林中,崴了腳的六姑娘扶著樹站著,額上沁汗,細眉蹙起。
魏姹見方才救了她的聆玉姑娘,來不及撿自己跑丟了的遮麵的麵紗,隻顧著蹲下身仔細查看她傷勢的認真模樣,不由抿唇輕聲道:“今日多謝你。”
池簾笑了笑:“都是我該做的。我瞧姑娘這傷勢不算嚴重,但強撐著走路會有些痛,不如先回府歇息吧?”
六姑娘搖搖頭,她不想興師動眾,也不想回去了受母親責怪,能忍則忍罷。
“若這裡有川芎便好了……”
池簾知她心中顧慮,道:“川芎消腫鎮痛,我記得味辛香,形圓長。”
魏姹訝異道:“你識得?”
池簾點頭:“先前經過時,瞥見幾株有些相似,不如我替姑娘尋來,若沒有,還是知會大夫人一聲罷。”
書中是魏姹忍著疼痛在這裡找草藥遇見葉諶的,因著此前她的恩情,葉諶自然出手相助,給她找了傷藥來。
這片杏林在園子西邊,離女眷那邊遠,離男客宴席倒是挺近。
池簾低身在叢中探看,一轉身,便見一位身著繡鷺鷥月白潞綢直綴的少年郎立於樹下,手中握著一柄金陵沉香雕漆扇,掛著做舊玉墜。杏花勝雪,他衣衫皎潔,更顯得朗逸出塵。
還真是不令人意外。
池簾屈身行禮:“……葉大人。我家小姐傷了腳,在前麵的亭中坐著,還請您暫避,免得失了禮數。”
——是她啊。
即使換了一身素雅衣裙,薄妝淺黛,仍盈盈動人,葉諶一眼就便認出來了。
亦瞥見她飛快地垂下眼睫時,眼底的一抹慌亂無措。
是突逢外人,還是因為……再遇他呢?
林中靜謐,花香絮絮,滿目皆飛白。葉諶隻覺耳畔簌簌一響,似是花落、又像玉鳴。
一瞬間思緒仿佛拉回到那晚。
那晚玉佩損了一角,磕掉了一小節象征君子之道的竹,歲寒三友的寓意便不美了。本應換下,但葉諶習慣用舊物,並未舍棄。
隻是沒有料到,很快在這賞花宴上又見到那位柔弱美麗的樂伎,這枚玉佩立時就有了一絲不得體的意味。
仿若他一直記著……似的。
那日的事已然解決,他既好端端站在這兒便是結果,再提就有些不妥了。
葉諶以扇虛虛擋住那枚玉,溫聲問:“聆玉姑娘,你這是在找些什麼?”
他不提之前的事,兩人身份本就懸殊,池簾也不再多問。
不過她自是心中清楚男主已然迎刃而解。
池簾隻回:“一味消腫鎮痛的草藥。”
她複蹲下身去在叢中翻找,白皙的手染上泥褐、又浸了些汁水,瞧著很是狼狽。
“小心傷了手,”葉諶微微皺眉,俯身攔住她的手,“你若需要傷藥,我喚小廝去尋便是。”
她行為略顯拒意,顯然是因為之前那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