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修也很簡單,兩人到這一步,蕭吾也不再是完全沒有根基與靈力之人,甚至他體內靈力湧動,隱隱有追上鸞徊之勢。
兩人隻需彙合識海,在識海之中造出一方天地,行“相濡以沫”之道。
進入識海的,隻是兩人的靈識,說是魂靈也可以。而實體便以進入識海前的姿勢保持沉睡,所以,才叫做神修。
鸞徊一如既往地耐心向蕭吾解釋著,怕他會害臊,還說的儘量溫柔了些。
像騙剛出閣的女子去屋中喝杯茶的壞老丈。
蕭吾坐在靈泉邊,一手搭在膝上,俯身看她,並沒有對神修之法產生什麼反應,反而說了另一番無關痛癢的話:“你的額頭,怎麼回事?”
“哦,我爹打的。”
鸞徊總不至於告訴他,是因為看著這雙修之法,過於…彆扭,所以撞柱子發泄情緒,不小心撞猛了一些吧。
蕭吾沒說話,神色更冷淡了些。
如果是臨瞻動的手,她的傷不會這麼輕。
先是利用,後是謊話。唯有與他雙修一事,做得儘心。這正是最古怪之處。
鸞徊見他不語,想他應該是不大願意進行神修一事,便兀自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嚴苛…說是需要親吻,不是不可以借助彆的法子。”
蕭吾低眼覷她一眼,很快便看向遠處,看起來不願意與她多聊,“既不願碰我,何苦與我合修。”
這話來得突然,鸞徊一時竟沒接上話。
其實實在說起來,也不算突然。自那日他說過“你利用了我”之後,他們的關係本就疏離了很多。
便是鸞徊提前給蕭吾做過心理建設,可到底是他的雙親,他心中有怨也是自然。
“你說得對。”鸞徊並沒沉默多久,接上了話。
蕭吾斂了斂眉,此刻沒了往日的清冷與淡然,那張冷峻的臉上便多了些戾氣,他站起身來,走過了她,“那你走吧。”
鸞徊不能走,她不得不糾纏。
任務在身,關係著一眾仙家的性命。畢竟她的這條命算是由很多條命換來的——很多條來自於陌生人的信任、而交付給她的命。
她不得不用道德綁架自己,也綁架蕭吾,將蕭吾當作完成任務的工具。
他既然現在對她有了煩意,那就換個人來,總之,他必須得快些造出實體。
大不了,鸞徊儘力補償他的損失便罷了。
於是,鸞徊道:“那我,為你找來彆人為你修出實體?”
蕭吾倍感荒謬地轉回身來看她,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荒唐至極,潮湧般幾乎將鸞徊吞沒。鸞徊心虛,便任由他散著怨氣,直到感覺亂麻的情緒有些令人窒息。
“你把我當什麼了?”他走上前來,壓低了一條腿蹲了下來,手搭在膝蓋上,凝視著坐在台階上略有瑟縮之態的鸞徊,“說話。”
蕭吾咄咄逼問,“你又把你自己當成什麼了。”
鸞徊咽下了複雜的情緒,抬眼看他:“你不想儘快擺脫山鬼這個身份嗎?”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
這樣說話,兩個人就走向死局了。隻是氣氛卻並沒有沉默下來,蕭吾搭在膝上的手攥著自己的褲邊,白皙的手背青筋明顯,骨節處泛著紅,倒與他眼底的淡紅相襯,“現在該我問你。”
“你想問什麼...”
“臨瞻與你什麼關係?”
鸞徊眼中儘是錯愕,他怎會話鋒偏轉到臨瞻身上去?
至於什麼關係,鸞徊早就告訴過他,所以,他這個問題,當時不單單是表麵這般。
鸞徊沒遮掩,“乾爹。我是他養大的,所以喚他一聲‘爹’。這跟…為你造實體有什麼關係?”
蕭吾牙關一緊,嘴角微微抽搐,清明的眼透出割裂感,“你腦中就隻有造實體這一件事嗎?”
鸞徊遲疑著輕聲道:“目前來說…是的…”
“不是我,也會是彆人?”
鸞徊愕然:“什麼意思?”
蕭吾沒問第二遍,隻一瞬不瞬地凝著她,他的氣勢與臨瞻是兩個極端,若說臨瞻審視人時,像是隨時會被引燃的炮竹,他大概就是懸於頭頂的冰錐子,破碎又淩人。
鸞徊已經明白了他話中的譏諷,“你是覺得,我隻是想找個男子雙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