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靈不死心地把手伸進他的胸腔,既沒有被腐蝕,也沒有摸到吞下去的紙片。
隻有零散的碎片堪堪拚湊出不完整的話語。
“……爭實驗體……蘇醒……”
“……異……斥……融合……”
不是,他怎麼吃的還斷斷續續的?!
爭實驗體乾什麼?蘇醒過來了?異形基因排斥融合?
憑借多年做題經驗,隻能暫時這麼編了。
眼下隻好離開返回三層,希望容與不要在這時候找過來。
這次她吃一塹長一智,密切觀察這裡有沒有尚在使用的監控。
既然容與聲稱自己經常往這兒跑,那麼這裡必然有電源。
不幸的是容與可以輕而易舉地更改監控內容,她隻能鬼鬼祟祟地走一步看三步。
返回被她撞碎的天花板時,另外兩個檢查隊員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場也乾淨得被洗劫一空。
空氣中飛揚的塵土還在無規律地旋轉,落灰地麵幾人的鞋印上。
曜靈蹲下仔細觀察,發現那三人的腳印無論大小、形狀、輕重都可以說一模一樣,簡直像是複製粘貼了三份似的。
桌麵上斑駁的鏽跡昭示著長期以來無人使用的事實。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如果事實真像容與所說,他經常過來,那麼這裡必然不會出現監察隊的身影——沒有什麼信息值得他這種求生欲極其強烈的人冒這麼大風險。
不知為何隱約有種直覺——遇上監察隊,絕非巧合。
難道是那個隋灝和王津在倒騰什麼?
曜靈企圖盤查附近殘存的紙質文件,最終一無所獲。
順著破碎的洞口一躍而上,碎渣砸在她的鼻腔處,時隔多年仍然透露出濃厚的血腥味。
重返三樓,這裡反倒顯得沒那麼陰暗了。
曜靈不敢過多逗留,加快搜索速度,在親眼看到脊骨伸出骨翼、頸椎伸出兩個頭顱、髖部長出四條腿的殘骸之後,瘋狂鞠躬道歉。
起初她後怕地掠過一間間半開的門,後來在恐懼與焦急的夾雜之下開啟暴走模式,推門的一瞬間先高喊一聲“對不起冒犯了”,掃一眼內部之後火速溜走。
容與說的腦部接口會在哪裡呢?曜靈心想,彆讓她逮住這小子又坑她……
幾條命夠這麼折騰,又不是欠他的。
正在心裡吐槽著,在三層走廊深處的拐角,她猛地頓在原地,幽幽地轉向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寬約三四十公分的狹小縫隙。
那裡麵就像有什麼勾人的東西在引誘著她。
她屏息凝神,艱難地擠進去,期待能夠獲得工作人員遺漏的信息。
然而不湊巧的是,剛走了五六米,麵前就是死胡同。
有了剛才擊穿地板的經驗,曜靈本想故技重施。可是這裡實在是太窄了,根本沒有給她發力的機會,空氣壓縮槍也掏不出來。
猶豫之下繼續前行,左耳貼在牆壁上,指節輕扣——
清脆的響聲傳來,曜靈驚喜地笑起來,背後果然是空的。
感謝偷工減料的製造商。
利用手腕彎曲積攢的力量將薄牆掏出一個洞,而後像撕紙片一樣把它撕開,輕而易舉地鑽了進去。
這裡可謂是目前為止保存最完整的實驗室。
不管從設備還是資料上來看,都是。
這裡的很多桌椅尖角處更換了軟彈的材料,包括設備都做了特殊的防護處理。
或則說,是為了實驗體做的。
這種防磕碰措施拉滿的地方,顯然是醫用實驗體的大本營。
曜靈目標明確地尋找電源,剛剛後悔這次冤枉容與了,結果轉了一圈根本沒有任何通電的裝置,反而找到了一些殘留的試驗資料。
密密麻麻都是奇怪的符號和數值,但是結合這裡的情景來看,每一個數字都是實驗體用命寫出來的。
她想了想,心下更加懷疑容與真的會返回這種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嗎?
這裡沒有彆的收獲,再次擠出通道跳到地下四層。
醫用實驗體隻是個幌子,容與實際的生存地點或許在文件上從未出現過的負四層。
往深處走,曜靈看著熟悉的裂紋——這不是剛才追著監察隊員跑過來的路嗎?誰逃跑往地底深處走啊?
然而走到他的死亡地點時,屍體已經沒有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就連散落的紙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曜靈咬咬牙,索性來都來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走到底,大不了重開說不定還能回地球。
總好過這樣當傻子推出去,被不知道什麼人騙得團團轉。
那個監察隊員是想引自己去地底深處吧?又或者說,是異形想引自己去地底深處。
目前所有公開的資料中,絕對沒有任何文件提起異形可以鑽進人類皮膚,並且控製人類說話的事。
前方越來越暗,不出意料的,曜靈遇到了一堵結結實實、幾乎沒有空隙的牆壁。
也不能完全稱之為“牆”,她用指腹一寸一寸地感受它,這種建築材料摸著很像金屬,但是溫度和人體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