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
“十九。”
“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沒了。”許應雙眉輕蹙,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將哭未哭。
“叫什麼?”
“許劍知。”
“哪兩個字?”
“掘劍知埋獄,提刀見發硎。”
話音剛落,他頓了下,戲謔道:“你膽子這麼小,竟叫這個名字。”
許應滿不在乎,反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宋臨春。”
宋琢玉起身出門,回來時提著許應的包裹,隨手一扔,落在桌子上。
礦石顏料不易求得,這樣一砸,估計要碎不少。叮叮當當的聲音在腦中回響,許應很是心痛。
清冷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你的這堆石頭都在這了。”
石頭?
這般鮮豔的礦石,他竟然以為是石頭。
“我是個畫師。”許應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為自己和這對破爛編造了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不管你是什麼人,想活命的話,彆出城門。”男子靠著門框,抱手而立,道:“我可不會時時刻刻護著你。”
韃靼近日發動偷襲越來越頻繁,以殺戮搶奪為樂,若是出城,難保不會有性命之憂。
“彆想著要跑。”宋琢玉屈指,輕輕敲了兩下木質的門框,似是提醒她,這裡很安全。
“那些人會來找到這嗎?”許應攏了攏錦被,問道。
“那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宋琢玉攜長劍出門,道:“我還有事,你好生待著。”
許應目送他出了屋,聽到掛門落鎖的聲音,堪堪呼出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落到肚子裡。
本以為隻有大昌這一路官兵追殺,出了城便是天高皇帝遠,無人認得自己,自己總有辦法好好活下去。
沒想到山重水複當真是無路,不對,許應搖了搖頭,苦笑著,兩條都是死路。
如今可真是前後夾擊,進退維穀。
已是三月,正是乍暖還寒的季節。院中花木繁茂,品類繁盛,一看便是有人精心打理。
香風襲來,花朵繽紛吐蕊,鮮妍爭春。
許應這人從來不跟生活過不去,痛苦對她來講,猶如夏天的雨。左右不過是轟轟烈烈地淋一場。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站在院中欣賞了一番,心胸也跟著開闊了。
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
宋臨春說此處安全,那便安全吧。
許應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係統係統,這是哪?”
隻有樹葉簌簌作響。
“係統?”許應試探著出聲。
寂靜如常。
難不成又變回去了?
許應梗著脖子,“嘎嘎”地學鵝叫。她翻遍宋琢玉這座宅院的各個角落,從灶房到寢屋,認認真真,連床板下的塵灰都沒放過。
一刻過去,她終於認命般得出結論。
係統丟了。
那個為了救她靈力儘散隻得寄魂於白鵝的係統,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友人,被她自己弄丟了。
......
許應捏著自己爬樹翻牆時不小心撕裂的衣袖,低著頭快步走著。
巍峨的城樓便映入眼簾。
還未等她靠近,守城的士兵已出聲製止,“哎,彆出去了。”
“外麵不太平,將軍剛吩咐了,即日起戒嚴。”守衛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許應的頭幾乎埋到了懷裡,她氣自己的膽小,怎麼能在關鍵時刻昏倒呢。
“能不能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