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朝抬頭,仔細看了皇帝的表情,確定他沒在生氣了,才道:“兒臣服侍您歇下。”
“不用,朕知道你這幾日日夜奔波很是辛苦,你回去歇著吧,記得宣太醫替你看看。”皇帝囑咐道。
陸雲朝心裡很是感動,應道:“是,那兒臣叫人進來將這地上收拾起來,父皇當心些。”
“就這麼走吧,讓那些等著打聽消息的人知道你我的爭端,他們才會鬥得更起勁。”
陸雲朝從甘露殿裡出來,江寒酥一眼就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以及顯然是哭過的泛紅的眼睛,他心裡一驚,連忙上前去扶住他,“殿下……”
陸雲朝卻沒有理他,臉色十分陰沉。
他此時也不好問什麼,隻得滿心擔憂地跟著陸雲朝回了東宮。
懸玲早便帶著一眾仆從在宮門口等著迎接他了。
卻見到他這番模樣,眾人皆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哎呦,我的殿下呀,這是怎麼了?快進屋,讓我瞧瞧。”懸玲一把攬住他,心疼道。
也隻有她敢如此了。
她心裡清楚,這又是和皇帝鬨上了,不由得心裡直歎氣。
陸雲朝一言不發地進了屋便趴在桌子上直流淚。
懸玲攔住跟在後麵進來的江寒酥,小聲問道:“你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江寒酥是站在懸玲側麵的,因此並不能看清懸玲說了什麼,但他猜想她應該是問他陸雲朝的事,於是隻搖了搖頭。
懸玲走過去,正想哄一哄陸雲朝,就見他自己直起身子,抹了眼淚,吩咐道:“懸玲,去請太醫來。”
懸玲遲疑道:“殿下是還有哪裡受傷了嗎?”
陸雲朝卻看向了江寒酥,道:“不是,你去吧,之後再與你說。”
懸玲看了看兩人,應下了,“是。”
待屋子裡隻剩了他和陸雲朝兩人,江寒酥才走到陸雲朝跟前,低著頭,一隻手捧起陸雲朝的臉,心疼道:“殿下,疼嗎?”
這不說還好,陸雲朝仰著頭見江寒酥皺著眉一臉擔憂地模樣,手上又如此溫柔,便覺得忽然多出滿心的委屈,眼淚又止不住地順著眼角往頭發裡淌,他哽咽道:“疼……”
他伸手摟住江寒酥的腰,“阿七,父皇不準我和你在一起。”他淚眼漣漣,委屈地看著江寒酥。
江寒酥一怔,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想了想,問道:“殿下是因這事挨了打?”
“自然是如此,你怎麼這般冷靜,你就不著急、不心疼我嗎?”陸雲朝抓緊了他背後的衣物,不滿道。
江寒酥為難地看著他,終是說:“屬下見殿下挨了打,自然心疼,可陛下病重,獨留您一人在病榻前侍奉,想來說的應當都是要緊事,就算陛下提及了您與屬下之事,您也不會在陛下病中惹怒陛下吧,因而此事……”
陸雲朝放開抓著他衣物的手,在他腰上拍了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話,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就你聰明。”而後不由分說地將他仰麵壓倒在桌子上。
江寒酥見他此時臉上已沒有了半點悲傷之色,知道自己猜對了,也終於放下心來。
可光天化日之下,門還沒關,麵對陸雲朝突然而猛烈的親吻,他羞紅了臉,下意識地避讓掙紮起來,“殿下,那……那究竟是……怎麼……”
陸雲朝狡黠一笑,“誰讓你拆穿我的,就不告訴你,彆動。”
陸雲朝捧住江寒酥的臉,溫柔道:“好涼,在外麵等得久了吧。”
他舔了舔江寒酥泛紅的鼻尖,江寒酥羞臊地閉上眼睛,隻覺得臉上一下就燒起來似的變得滾燙,身上也燥熱難耐起來,他伸手抱住了陸雲朝的肩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就如皇帝所言,各方勢力皆抓住了最後的機會,相互鬥爭起來,朝堂內外皆是風雲詭橘、人心惶惶。
甚至有人想行刺皇帝,以假詔篡奪皇位。
待奸邪被肅清之後,竟已過了春節,皇帝本可以直接下退位詔書,但他卻先恢複了陸雲朝的太子之位。
無論皇帝有沒有這樣做,最終繼承皇位的人都是陸雲朝,沒有分彆。
但陸雲朝卻非常感動,想起當初被褫奪儲君身份的緣由,他知道皇帝雖未明說,此舉卻就是向他道歉之意。
晚間,江寒酥見陸雲朝還在聚精會神地看書,不由走上前去,勸道:“殿下,怎麼還在看書,明日是登基大典,還是早些歇息吧。”
不想,陸雲朝卻根本動都沒動一下,江寒酥繞到他身後,想看看他在看什麼,看得這樣入神,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那分明就是春……宮圖,還是男男版的。
這是什麼意思?江寒酥心裡不由十分彆扭,難道陸雲朝是嫌他在那事上無趣嗎?
江寒酥鬼使神差地直接伸手將那書按倒在書案上,不讓陸雲朝再看。
“殿下,明日……”
陸雲朝順勢鬆了手,靠在椅背上,一雙美目頗有風情地掃過江寒酥,“坐下。”
江寒酥被那眼神看得臉紅心跳起來,隨即又有些疑惑,坐……哪?
這書案前就一張椅子,陸雲朝大咧咧地坐在正中間,左右都坐不下人。
難道是他看錯了,陸雲朝並不是這個意思。
在他猶豫之際,陸雲朝又張了張嘴,這次他確信自己看得很清楚,陸雲朝就是讓他坐下。
他本想推脫,但忽然想到書案上的那本書,心一橫,就跨坐到了陸雲朝腿上。
但陸雲朝這玉似的人,他心裡總是不舍得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的,因此並沒有完全坐實。
陸雲朝見他乖乖坐下了,心情很好,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裸露的脖子,手指蹭了蹭。
江寒酥感覺脖子上有些癢,讓了讓,小聲問道:“殿下為何要看那書,可是嫌屬下伺候的不好?”
他明明羞臊得緊,但是為了看清陸雲朝說的話,他又不能側臉躲避,他隻覺得陸雲朝戲謔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他臉上,將他每一分羞愧燥動都看得分明。
沒想到陸雲朝並未開口說話,而是直接在他脖子上寫起了字。
江寒酥喘息著仰起頭,伸手捉住了陸雲朝在他脖子上作亂的手,“彆……”
陸雲朝反手就握住了他兩隻手腕不讓他動,雖然以江寒酥的力氣完全可以掙脫開,但陸雲朝知道他必然會順從。
陸雲朝繼續用另一隻手在他喉結上輕柔地劃動。
江寒酥早已被他撩撥得動情,哪裡經受得住,加之本就沒有坐實,掙紮之時重心不穩,忽地重重仰倒在書案上。
壓在背下的不就是那本書,江寒酥想起來,陸雲朝卻已跟著俯身過來,一頭青絲垂落在他臉側。
想想自己的處境,雙腿架在他身體兩側,身子又被他壓住,真是半點動彈不得,江寒酥此刻真後悔招惹了他。
見他不肯放過自己,隻得紅著臉服軟道:“殿下,放我起來吧。”
陸雲朝一口咬住他的喉結,舔允起來。
江寒酥身子一顫,隻得閉上眼睛,任他施為,臉上的表情又似難耐又似歡愉。
陸雲朝突然就著這樣的姿勢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江寒酥驚叫一聲,得虧他此時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不然恐怕更要覺得無地自容了,他下意識地手腳並用地掛在陸雲朝身上。
他慌亂地看著陸雲朝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臉上此刻也是緋紅一片。
陸雲朝抱著他往床榻邊走,豐潤的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江寒酥卻知道,他說的是,“阿七,陪我實踐一番,可好?”
次日,登基大典,春和景明,一碧萬頃。
江寒酥站在人群之中,抬首仰望著高階之上那個頭戴冕冠身穿袞服無上尊貴之人。
他眼前浮現出自遇見他以來,與他經曆的種種坎坷與甜蜜。
他知自己生在這世上便就是如螻蟻一般的人,在他人的輕視或同情之中渾渾噩噩地任生命流逝。
可命運竟讓他遇到了那樣一個人。
他是天之驕子,隻遠遠看著便覺他生得燦若晨暉,世間一切在他身後都失儘色彩。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對他珍之愛之,即便已身登九五,天下權勢儘執於他手,卻要許諾他此生此世隻與他一人相守。
典禮順利進行,禮樂響徹雲霄,眾人跪拜山呼之聲回蕩在他耳邊。
許久之後,他才怔怔想起自己竟然聽見了。
典禮過後,他看著陸雲朝略顯疲憊的俊美臉龐,告訴他,自己能聽見了。
陸雲朝瞬間展露笑顏,激動地一把抱住他,顫聲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恐怕他又哭了。
幾日之後,陸雲朝在朝堂上論功封賞朝臣,向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該是如此。
可江寒酥沒想到,陸雲朝竟然以在寧州之時助他平定叛亂之由,封他為殿前司都指揮使,賜名江寒酥,執掌禁軍,守衛皇城,並賜下距離宮廷不遠處繁華之地的一處豪宅,及良田、珍寶無數,可謂榮寵萬千。
當晚,江寒酥待在奢華卻陌生的宅邸內,神情落寞的看著皇宮的方向,其實比起這番令人稱羨的榮寵,他更願意默默地待在陸雲朝身邊。
“陛下駕到——”
江寒酥一驚,匆忙跑出去,看著那人千尊萬貴地被眾人簇擁著進了院子,忽地止住腳步,有些生疏、惶恐地給他行禮。
卻被他攔住,“阿七,私底下不必如此,還像以前一樣就好。”聽見他還如往常一樣溫柔的聲音,江寒酥才安心了一些。
他被陸雲朝擁著進了屋。
“阿七似乎不太高興,可是嫌我給的不夠好?”陸雲朝見江寒酥不說話,便先自開口道。
江寒酥猛一抬頭,“不是,陛下怎會不知屬下所求。”
“我知道你不是貪慕權勢之輩,可我也不想你被人指摘,你跟我在一起,隻有站的足夠高,讓彆人看到你的能力、功績,他們才不會輕視於你。”陸雲朝摟著他柔聲解釋道,神色十分認真。
其實他也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看不起,可陸雲朝這樣替他著想,他心裡還是很感動,“是屬下沒能理解陛下的用心,謝過陛下。”
陸雲朝卻不滿意,“那你為何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你在想什麼?”
江寒酥扭頭避開他的視線,“沒什麼。”
陸雲朝伸手掰過他的臉,手上用了些力氣,“演技這麼差,分明是要我追問。”
“屬下沒有……”江寒酥惶恐地看著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壓不住情緒,生怕陸雲朝以為他耍心計。
“說。”
江寒酥心慌意亂地猶豫了半晌,終是如實道:“屬下近幾日聽聞,有好幾位朝臣都向您諫言,要您選妃封後,為皇室延綿子嗣。”
“原來是這事,你不必理會他們。”
“可是……您一日不娶妻,他們就一日不會罷休,屬下也不想讓您娶彆的女子,可這卻要讓您為難了。”
陸雲朝看他簡直是愁腸百轉千回的模樣,憐愛地抱起他,朝寢室走,“如此,朕就娶了你吧。”
江寒酥被他壓在榻上,幾下扒了衣服,狂親亂啃起來。
江寒酥掙紮道:“陛下,天色晚了,您不回宮去嗎?”
“不回。”陸雲朝喘息著,聲音低沉,已然是動情至一發不可收拾了,“我知道你不願與我分開,以後也還像從前一樣,你與我同食同寢。”
羅帳翻飛,良夜如斯。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