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之中,當屬修習重劍者有衝鋒之勇。路程剛的重嶽,便以蠻橫的強勢攻擊聞名,不化骨並不曉得眼前的劍修,隻以野獸般敏銳的直覺察覺到那柄重劍帶來的危險。
他的速度遠比常人要快,動作矯健的如同一隻猛虎,雖然重劍以勇猛、所向披靡的的攻勢為優勢,但同樣的,笨重也是其致命缺點。
重嶽起初還拖延了一二,可路程剛發現不化骨似乎並不蠢,知道重嶽劍在拖延它,仗著速度快,直接去追他們兩個。
路程剛決定如果這次能活著離開,就記住今天這個日期,等到來年的這個時候,他哪裡也不出去!
彆看路程剛身材魁梧壯實,跑起來的速度卻絲毫不慢,但即便這樣,不化骨也緊追不舍,它舔著嘴唇的血跡,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美味。修士吸納天地靈氣,身體中的血液自然也是靈氣濃鬱,難怪不化骨要窮追不舍,它之前恐怕還沒吸過修士的血呢!
路程剛打了個寒顫,他可不想被吸血,隻能調動起身體中所有的力氣朝著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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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唐向風等人準備打道回府。原本唐家的倆兄弟計劃著大展拳腳,與妖屍拚個你死我活,誰知還沒找到妖屍的時候,就聽到和他們一同來的人喊他們名字。
他倆以為其他人發現了妖屍的蹤跡,連忙跑了過去,誰知妖屍不僅發現了,還直接抓到了!那尤祿的腳邊不就是那隻咬傷他兒子的妖屍嗎?唐向明湊過去,蹲下身仔細瞧了一會兒,認定確實是那天遇見的妖屍。
隻是,就這麼簡單?
那他們興師動眾的來這麼多人算什麼?
張林嶽問道:“向明向風,你們來看看,這是不是你們說的那隻妖屍?”
一時間,唐向明和唐向風有些尷尬,不約而同的摸了摸鼻子道:“是這隻妖屍,尤兄是在哪裡找到的?”
尤祿淡淡一笑:“山上有個洞穴,這隻妖屍就藏在那兒。”
張林嶽臉上多了幾分笑容,他到不覺得是唐家兄弟太弱,隻覺得是尤祿太強,才輕而易舉的將妖屍斬殺,但架不住其他人的想法,有人冷笑:“還以為是什麼大妖,讓我們這麼多人來,真是浪費時間。”
“就是,該不會是某些人覺得自己連個妖屍都對付不了,嫌丟臉,故意叫我們這麼多人來,好讓人以為他們碰見的是大妖吧!”
這個某些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聽著王家那邊的修士暗諷,唐向明憋紅了臉,反擊道:“也不知道是誰,還沒遇見妖屍呢,就因為尤兄走了,害怕的想回去!”
這句話戳在了剛才說話的王家修士身上,憤怒的大叫道:“你說什麼呢!”
唐向風一聲不吭,觀察著尤祿腳邊那隻妖屍,身上隻有一道致命的傷口,他先是感歎了一下尤祿的劍之鋒利,先前他的那把劍,難以傷害妖屍的皮毛。這道傷口利落的很,刺中,抽出,乾脆的解決,傷口平整的不可思議,仿佛妖屍沒有任何反抗似的。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想想,唐向風不認為是妖屍沒有反抗,他覺得是尤祿的劍法利落,妖屍來不及反抗,就一命歸西了。
張林嶽出言阻止他們繼續爭吵:“妖屍已除,還有什麼可吵的,就算不厲害,難保它日後會不厲害,早早扼殺,也算是避免一條風險。”
原本鎮長之位,是張福德留著給在李家修行的張林宗的,他們去李家修行,至少也要在那兒修行五十年才能回來,不過修士壽元長,倒是不打緊,隻可惜卻出了那件事。
張林嶽當上鎮長也就這幾年的時間,他處理事務不錯,很得民心,但對於修士來說,修為才是最重要的。張林嶽修行天賦也就一般偏上,因要日日處理鎮上事務,更沒時間修行,修為提升的甚為緩慢,這導致他壓不住其他修士。
“我們和鎮長可不一樣,還要回去修行呢。”王順笑嘻嘻的說。
唐向明怒道:“你——”
“讓開!快跑!”
唐向明的話被一道渾厚的聲音打斷,隻見一個身形壯似熊的男子背著個人朝他們跑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法很快的人,看著男子身上的血跡,眾人心中不由的冒出他是不是被人追殺的想法。
路程剛見他們沒人動,大吼道:“跑啊?等死嗎!這是不化骨!”
不化骨?那又是什麼?永寧鎮上的修士哪有人懂這些,他們沒有宗門世家的底蘊,家中大多隻有一本功法傳承。唐家祖上雖名盛過,但現在也落魄了,更何況還是楚黔的名詞,他們也不知道不化骨是什麼。
唯有尤祿變了臉色,他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陰沉沉的掃了路程剛一眼,恨不得將他除去。
他眯著眼睛掃了在場的人一眼,盤算著是將這些人都除去,還是讓不化骨跟妖屍一個下場?
這個念頭在腦中隻停了一瞬,尤祿便打定了主意。
眾人還在疑惑不化骨是什麼的時候,一個修士被那追來的人抓住,咬住了脖子,修士劇烈的掙紮,但沒想到對方力氣如此之大,竟掙脫不開。
唐向風提劍過去,一劍刺向不化骨。雖然他的劍隻是普通的凡劍,但刺去時使出了靈氣,對不化骨也有殺傷力,那名倒黴的修士無力的摔在地上,片刻功夫他就快被吸成了乾屍,兩頰乾癟到皮貼著骨頭,身體提不起絲毫的力氣,想跑也跑不了。
他隻能轉動眼珠,話在嘴巴裡含著:“救......我......”
眾人驚愕,這吸人血的,隻知道是人死後變成的屍會做,難不成這不化骨,就是僵屍?永寧鎮地處天青木境,煉屍養蠱等術法知之者不多,偶然聽過的傳聞,也大多是民間嚇唬不聽話的孩子的。
張林嶽第二個過去,有了他倆打頭,倒是沒出現一哄而散的情況。路程剛見他們不跑反去迎擊,停下腳步,將背上的白堯放在一棵樹下,隨手抓了個人:“看好他。”
接著大吼一聲:“重嶽,歸!”一柄寬厚的重劍飛來,精準無誤的落在路程剛手中,他沒有猶豫,上去幫助唐向風和張林嶽對敵。
王順沒跑也沒上前幫忙,而是愣在了原地,他發現那什麼不化骨,怎麼和他哥長得那麼像......
唐向風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心裡驚訝不深,畢竟有興平的先例在,不過還是不敢確定這就是王釗。
不化骨,或者說王釗,靠著銅牆鐵壁般的身體,硬是和三人打的有來有回,甚至還隱隱占了上風。
張林嶽訝異道:“向風,你不覺得他有點像王釗?”
唐向風一個翻身脫開王釗的右掌,身後的樹木霎那間倒下,他氣喘籲籲的落在張林嶽身邊,沉聲道:“是有一些......”
旁邊的修士發現了這個問題,圍在王順身邊七嘴八舌的問道:“王順,這人和你哥好像!”
“隻是相像吧,王釗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現在不也是死了,他吸人血,許是已經成了屍!”
王順惡狠狠的瞪向剛才說話的人:“閉嘴!”
那人看著王順可怕的眼神,心裡發怵,倒是不敢再說了。
“那不是我哥,我哥是被蛇妖吞了!誰要是不信,大可去找李家問問去!”
其他人自是不敢找李家去問,但心裡的疑惑反而更深,越看那人越覺得像王釗。
路程剛幾人雖說是修士,但畢竟還沒結丹,久了也會累,他作為三人中修為最高者,因跑了一路,最先沒了力氣,唐向風和張林嶽也很快堅持不住,速度降了下去,反觀王釗,成了不化骨後,身體刀槍不入,普通傷害也不會感到疼痛,就更彆說累了。
在這之前,尤祿煉屍一直以月華為主,獸血為輔,還沒讓王釗喝過人血,但今天先後喝了兩名修士的血,一下子激發起了王釗的欲望,嗜血的念頭操控了王釗,令他不斷的朝修士們攻擊。
王釗成了不化骨後,並沒有像木偶般隻聽命令,他的魂還被拘在體內,有些意識,不過也不可能和常人一樣,煉屍者會用秘法,讓他們變成稍微有點智慧的野獸。
比方說現在,王釗察覺到麵前的三人不好對付,把目標轉向了一旁圍觀的修士。雖然不如麵前修士的血液香甜,但也比獸血要好。誰也沒想到王釗突然轉移目標,殺進一旁的修士中去,如同受到驚擾的魚群紛紛散開,可王釗速度太快,一修士竟被抓住,他想用蠻力掙脫開,卻不料王釗卸了他的胳膊,殺豬般的慘叫在山林間回蕩。王釗張嘴咬住他的脖子,喝他體內的血,喝了沒幾口,他就朝下個人抓去,大有每種食物吃幾口的架勢。
“重嶽,開!”
路程剛自小受師傅教導,決不允許有妖魔在眼前大開殺戒,殘害百姓,重嶽劍猛地飛向高處,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王釗斬下!
尤祿躲在暗處,沒想阻止,他彎了彎嘴角,在楚黔那兒,屍若要喝了人血,就叫開葷,聽起來像是在說牲畜,不過在她們這些煉屍者眼中,屍確實與牲畜沒有區彆。人血往往是當作獎勵,就像是訓狗,做的好了主人要給獎勵。
但也不敢讓屍喝太多血,每次都擠出幾滴,喝的多了,屍就陷入狂躁的狀態,具有太強的嗜血欲望,煉屍者也可能被攻擊。另外楚黔之地也並非陰山派一家獨大,同樣有修士存在,若真的讓屍吸太多人血,會被正道打成魔道的。
煉屍養蠱馭鬼,這三種術法在修真界難以用正邪來評判,從世人的角度來看,這三種術法就是歪門邪道,但在修真界,這三種術法傳承已久,是楚巫那代傳承下來,比許多宗門功法的曆史還有悠長,到了現在,隻要不殘害百姓,亂殺無辜,修煉這三種術法的門派暫時還歸為正道,隻是在修真界門派商議重要事情的時候,總是會選擇性的忽略他們。
修行這三種術法的門派也知道自己在修真界尷尬的位置,平時就龜縮在自家地盤,不出去惹事,鮮少與外界聯係。而尤祿是個異類,自他修行了煉屍之法,就發現門派記載的最高等階的屍隻停留在不化骨,而再往上等階的屍王,卻有幾百年沒出現過了。他覺得是煉屍之法出現了問題,研究許久後,在煉屍時讓屍大肆“開葷”,喝了許多人的血,這些人自然是尤祿強行綁來的。
不過很快他的行為就被人發現了,他所在的宗門陰山派一直以來伏低做小,不就是不想被打成魔道,可尤祿的行為卻偏偏被修真界所厭惡,擔心他連累整個陰山派,尤祿被囚禁起來,幾位長老商量對尤祿的處置。沒有第一時間處置,也是因為尤祿在煉屍一道很有天分。
一邊是整個陰山派,一邊又是有天賦的弟子,長老為這件事爭論不休。說來陰山派龜縮一地,也有宗門沒再出過能挑起大梁人物的原因,因此一方長老認為要保下尤祿,瞞下他傷無辜之人的事情,大力的培養他,將來尤祿有了成就,還怕那些自詡正道的門派打壓?另一方長老則覺得尤祿有了成就又怎樣,一個天才,也對抗不了那麼多名門正派。
在他們為尤祿的去留爭吵時,卻不想尤祿已經恨上了他們,覺得幾位長老全頑固不化,於是尤祿使計逃出了屍門,還盜走了至寶烏陰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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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鎮的修士落荒而逃,他們多是隻懂修煉,真動手的次數卻屈指可數,麵對凶殘暴戾的王釗,嚇得屁滾尿流,隻有幾名心理素質強硬的修士,還記得運用術法,拿起武器和他對抗。
張林嶽大吼:“一起上。”
然而他們見王釗殘暴的模樣都嚇住了,隻有幾個修士敢上去幫忙。
張林嶽暗恨道:果然不是主支一脈的弟子,行事怯懦,來到這裡毫無作用。一聲聲的慘叫不斷的在山林間回蕩,驚起一群休息的鳥兒,王釗對付這群修士跟切菜一樣,一時間血花四濺,遍地殘肢。
張林嶽的臉色白了又白,永寧鎮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邪祟,之前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他看向了路程剛,隻覺得是他將邪祟引了過來,若不是他,不會又這麼多修士丟了性命。胸腔鼓動著怒意,張林嶽咬牙切齒道:“是你將這邪祟引過來的!你知不知道山下就是城鎮,你將他引去,要害了多少人!”
路程剛疲憊的攤在地上,望見他恨意的眼神,哪能不知道他是在怨自己:“是我一時著急,走錯了路,沒成想會遇到你們。”
唐向風咬緊牙關,四肢已經麻木,完全憑借一股意識強撐著身體,吸了幾名修士的血,王釗實力更盛,漸漸地,與唐向風的爭鬥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唐向明也顧不得照看樹下這個人了:“哥,我來幫你!”
王釗露出嘲諷的眼神,他感受到全身到前所未有的力量,連喝了幾人的血,他感覺意識越發清晰,竟模糊的想起了生前的事。他想起自己被李家喂藥,奮力反抗,結果被李家打的半死,那一次興許是看守他的人心情不好,下手沒輕重,直接將他打昏了過去,再有意識之後,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身體中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現在就算是唐興平過來,他也有擊倒他的自信。就是他對人血多了一層欲望,這樣的話,他還是人嗎?轉念一想,這或許就是得到強大力量的代價,有了這樣的實力,吸人血又怎麼樣?誰還能管的了他?王釗冷笑,等到他把這些修士的血全部吸乾,就去找李家複仇去,李家的修士修為高深,定能讓他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至於他殺的人中有他同鎮的修士,甚至還有他王家的弟子,王釗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覺得就算殺了他們也無所謂,他心中隻有對李家的仇恨。
“三哥!”唐向明瞳孔驟震,隻見唐向風被王釗一手提起,輕而易舉的動作仿佛唐向風沒有重量一般,他三哥的脖子被用力捏住,臉色迅速的漲紅,他雙腳騰空,拚命的亂動,像被撈上來的魚般垂死掙紮。唐向明靈氣覆掌上,朝王釗拍去,卻被他一腳踹飛,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咳——呃——”唐向風使勁兒掰著王釗的手,嘴不受控製的張著,喘不過來氣,臉色又紅變紫,而王釗陰森森的笑著,便要往他脖子上咬去,在這緊要關頭,一道龐然大物從側邊衝來,將王釗撞飛,但他手裡捏著唐向風的脖子,於是唐向風也跟著摔在了地上,不過此舉倒是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