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鳴(1 / 2)

玩唐 午後方晴 9954 字 2個月前

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家仆稍安務燥。然後向王畫施了一躬。說道:“某老了,以後就看你們。”

說完後滿懷愕悵地離開。

王畫也沒有說話,目送著他遠去,久久不語,隨後與蕭亞軒對秋仁傑祭拜。

送走了蕭晝軒後,眼看就要進入七月了,可在這時候洛水暴漲,河水衝破洛堤,洛水兩岸兩千餘戶皆被洪水衝垮。

就連王畫家中也一度積了半人深的水,許多東西被水淹沒。南市同樣也進了一尺深的積水。這是京畿要地。朝廷立即組織人手,將缺口堵上,安撫難民。但隨著這一次事件的發生,米價應聲猛漲,從五十幾文,變成了六十幾文,七十幾文,然後一路飛漲到了一百多文,直到兩百三十文才停落下來。

大臣們都嚇傻眼了,這不是王畫圍困洛陽那次,隻是洛陽城中慌亂,暫時性的漲價,不但洛陽,其他地方也因為洪水泛濫成災,隨聲而漲。先是鄭州米價接近兩百文大關,然後關中米價跟著猛漲,從渭水到真河中下遊,許多地方米價都接近了兩百文,或者已經破掉兩百文大關。

這才是災難性的大事。

為什麼老武豔羨李世民時,每鬥米經常在五文錢上下浮動。因為米便宜,換成現在的價值計算,每斤米才一毛幾分錢,這麼便宜,自然大多數人能吃得飽了。老百姓吃飽了肚子,自然不會造反了。可變成了兩百多文,變成了七八塊錢一斤米,可以想像有幾個平民百姓吃得起?

也不用王畫到朝堂上解釋原因,大臣,甚至連李顯也知道原因。從春天時米商借王畫圍城漲起米價後,米價在夏收後,還是維持在四十文上下,就知道主要是米商開始想囤積居奇。

與王畫沒有多大關係,隻是王畫給了他們一個理由,一個槽機。

為什麼會這樣,也都明白,主要還是棉花。王畫多次向李顯說重點是在隴右,哪裡是畜牧業地區,不是主要糧食種植地區。李顯也象其他人這樣傳達的。但關中李顯皇莊的成功,讓許多人知道並不僅僅是在隴右才能種植的。當然隴右地方好,地方空曠,地價便宜,稅務低。但隴右存在諸多不便之處,離中原遠,運輸成本昂貴。第二個各族混雜,時降時叛,沒有安定的根本。第三遠了管理艱難,還有因為遠。沒有多少佃戶願意前往。

所以僅去年一年,不單是隴右開始布滿漢人足跡,從渭水到黃河,甚至到淮河流域,都有許多人取來棉花種子,種植。當然因為大量種植,棉布價格劇烈下迭,優質細棉布從每匹三十幾文跌到十幾文,普通棉布從二十文跌到**文。連帶著麻布價格都下跌了許多。

可對於棉農來說,還是暴利。最好的良田一畝地收入也不過兩三石,他們地頭賣價不是洛陽米價,能售出二十多文,頂多十五文罷了。半貫錢的收成都沒有。但是換成棉花呢?

因此今年種植的人更多。也不是普遍天下一片白了,朝廷也加強了管理,比如對棉田征收更重的稅務,將一部分所得,加到種糧農戶上麵,減低少量糧農的稅務,來強行控製棉糧種植比例,這一點不真是大臣吃乾飯的。可政令永遠是一回事,下麵執行永遠是另外一回事。比如唐朝的九等。王家沒有崛起時,竟然繳納的稅務,並不比鄭家與於家少到哪裡去。反而因為政令的更改,下麵一團糟。

又況且在政權交替更迭的時期。

因此有可能出現糧食緊缺,為什麼出現有可能這個字眼?因為江南受到這一次衝擊的波擊不是很大,這也是唐朝主要糧食基地。

但就是這個有可能,主導了價格因素不穩定。市場經濟存在嚴重的扛杆效應的。遠不是今年十個人收成了二十個人的糧食,那麼糧價就會下跌一半。如果朝廷出麵,再加上一些大戶人家的操作,有可能略微下跌那麼一點點,如果推動它下跌,有可能下跌三倍四倍。反過來就更嚴重了。

如果緊缺,那怕十個,人收成九人糧食,也是一個大問題了。剩下那一個人怎麼辦?將他活活餓死?這是不現實的。要麼就平分下去,十個人都吃不飽了。這更加緊張,再有意地推動它,不能說是缺了一成糧食就上漲一成,相反,會上漲數倍,甚至十倍。現在就是這種局麵,王畫給了一次楔機。黃河兩岸多處受到水患,才更加助長了暴漲的動力。

現在沒有一成套的資本原理,但不代表著官員不知道,有可能連李顯都知道這個原因。

可是怎麼辦呢?說到底,現在是私人經濟,隻要能賣出去,那怕賣五百文每鬥米,朝廷也無可奈何。如果強行下詔,好了,我家沒有糧食了,不賣了,反而有可能引起更大恐慌。或者查沒,既然囤積居奇的,都是有背景的家族,怎麼查?一查麻煩就大了。

可讓大臣鬱悶的是,就是有膽量,也不敢對李顯進諫。去年還看不出來,今年隨著棉花的大豐收,布匹價格還會下降。一旦下降到每匹布五文錢,多少人家會穿上新衣服。而且因為棉襖的出現,冬天北方貧困百姓將會少凍死多少人?這也是功績。

至於對百姓的致富,沒有人會去想,雖然棉花是暴利,可這種暴利都被各個地主占有了,真正受益的貧困百姓幾乎沒有。而且因為棉花的暴利,各地出現了許多強行吞並田地的案件,讓各個州縣官員頭痛不己。還有許多強買奴隸的現象,總之天下洶洶。可以想像,進入七月後,棉花花正式采摘,各地“失蹤”的人口還會更多。

也不能怪李顯,李顯用意是好的。如果將糧與棉問題解決好,就不管朝廷的收入了吧,可不但解決了百姓穿衣的問題,因為從棉到布也是一個細鞍的過程,需要很多的勞力。那麼婦女可以進入各個棉作坊。為家庭帶來收入。利國利民。

可要說商人逐利而行吧,也不全然,不但是商人加入這場遊戲當中,各地的庶族士族地主,名門望姓,甚至皇親貴戚,同

你說怎麼辦?不能從上往下一起端吧,就是李世民在世,也沒有這麼大的魄力。

當然在米價從四十幾文漲到五十幾文時,不是王畫一個人料到後果,朝中智慧之士也有不少。就象武三思沒有智慧?隻是智慧用的地方不對罷了。早就料到這種局麵了,因此上奏,李顯也下詔到江南調動糧食進入洛陽,平衡米價。

不過這一波漲價風波與原來局部地區漲價波不一樣,幾乎在象全國蔓延。從各地反饋來的消息,江南的米價也在應聲上揚,朝廷這一次前往江南調糧食,未必會有一個滿意的消息。

還有一個辦法,將洛陽含嘉倉打開,向市場強行對衝價格。雖然唐朝不象隋朝那樣荒唐,在洛陽儲藏了可供天下人吃幾十年的糧食,但幾百個糧倉裡還是經常藏有幾億斤的備糧唐朝最大的藏糧基地在洛陽,因為有洛水與黃河之便,而長安雖然有渭水,可通過的船隻噸位小得多。其他各地也有一些糧倉,但規模相當這一點與宋朝略有不同。

但這也不是一個。辦法,向市場強行流通,可如何保證將糧食交給真正需要的百姓手上?而不是被一些權勢人家吞並過去?反過來沒有起到作用,還使國家的財產瞬間變為私人的財產。就是有辦法交到需要的百姓手中。如果秋後糧食還是緊張怎麼辦?難道國庫再去買下高價糧儲備?

或者讓含嘉倉空空如也?如果那樣的話,估計連老武呆在病床上也會心裡麵不安穩的。

這幾天朝會可以想像,大臣們要麼苦眉愁眼,要麼出的不成文的主意,朝堂更是爭吵得象菜市場一樣。

李顯也不是一個明智的主,聽了更沒有主意。

或者棉花種植是錯誤的,可為什麼以前聽到一片讚揚聲?

不是棉花種植是錯誤的,主要根底,所有人沒有麵對好棉花帶來的衝擊,還有現在棉花存在的暴利。一旦棉花真正普及開來,價格下迭,糧食回歸,這是市場經濟的必然。

但這一次危機確實與棉花有關係,曆史上這一次洪水,也造成唐朝很大的麻煩,但不象現在這樣窘迫。

李顯想不明白,於是想了想,跑到上陽宮,詢問自己充滿智慧的老母親去了。

還彆說,現在他們母子關係改善了很多,特彆是王畫的刺激,一個臣子都能對自己母親孝順,李顯感到多少有點慚愧不安。當然他更多的是跟著王畫前來上陽宮聽故事的。而武則天上次昏迷了半天,差點、沒有醒過來,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平之心漸漸淡下來。也與王畫進宮講了五六次故事,多少安慰了老太太受傷的心扉有關。正是這個過渡,讓老太太認天由命。

走動得多了,武則天也有點看開了,母子關係開始轉寒為暖。

聽到李顯的彙報,武則天想了一會兒說道:“哀家也無可奈何。”

李顯一聽傻眼了,自己這位牛哄哄的老母親都無輒了,怎麼辦?民以食為天,糧食是國家的根本,如果天下百姓都吃不上飯,那就危險了。

武則天又說道:“但哀家向你推舉一個人,能讓你渡過這次難關。”

“什麼人?”

“王畫,如果你還猜疑就當哀家什麼沒有說。”

“不是啊,母皇,是王畫不願意輔佐兒臣”李顯囁嚅道。

“不是他不願意輔佐,是韜光養晦,這樣吧,你再傳旨,說哀家想聽故事了”武則天看了他一眼。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甚至連王畫也不知道,不是王畫不想輔佐,而是李顯還沒有顯示出足以讓王畫放心的東西,進入朝堂。這一點與王畫心中所想的時機,同是一理。而想要讓李顯放心使用王畫,有可能必須等到自己死了後,才行。

李顯知道武則天聽故事是假,為自己勸說王畫是真。立即高興地應了聲喏。

但轉念一想,也暈得要死,是不是人才能的人非得與諸葛亮一樣,非得三請四邀,才肯出山?

一會兒王畫進入上陽宮,還有上官小婉與幾個書記,王畫從上回講的賈寶玉遇鬼開講,一直講到晴變撕扇,看了看天色,這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