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湘僵硬地回過身,屋頂上不知何時坐了個人。
月亮升到中天,雲霧恰如其分地散開,寸寸照亮他的麵容。濃密的黑發肆意地在風中飛揚,墨綠色的瞳孔似沉寂萬年的翡翠,嘴角微微彎起,勾起一副睥睨天下的笑顏。
天地萬物不過在他囊中。
但那道傲慢鋒利的視線在投向傅湘時,卻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柔和。何等正欲開口,卻突然止住,笑容也不知所措地凝固在了臉上。
院子中央的小女孩身形比從前健康了許多,她好像還長高了。也對,這個年紀的姑娘,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跟從前沒什麼區彆,卻又好像有了很多變化。看來他不在的這一年多裡,實在是錯過了她許多有趣的瞬間。唯一慶幸的是,她過得很好。
可是......何等的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的視線裡,傅湘那張長肉了也紅潤了的臉頰上,緩緩滑下一顆晶瑩的淚珠。
為什麼突然哭了?是有人欺負她了嗎?
何等情不自禁地從屋頂落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然後屈起手指,在快要碰到傅湘臉頰的時候,突然停下來。
他垂下眼睫,縮回了手。然後重新換上了一副找抽的表情道:“喂,你不會以為我要幫你擦眼淚吧?就算我長你一萬歲,也沒有哄晚輩高興的愛好。”
他話音剛落,臉上便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你乾什麼?”他莫名其妙地看向始作俑者。
傅湘麵不改色地抬手抹掉眼淚,手裡竄出一道藍色的符咒:“何等從來不自稱我,他一句話不說本尊就會死。你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看打!”
“停!”何等在傅湘動手前擒住了她的手腕,“本尊那是與你多日未見,想著拉近距離,所以自稱我!你不要不知好歹!”
傅湘想把手抽回來,一用力,抽不動。
她才發現不是鸚鵡的何等,居然這麼高大。
傅湘被籠罩在何等的陰影之下,癟嘴道:“行行行,知道了。謝謝你這麼親民,這麼為我著想,現在可以鬆手了。”
何等在確認傅湘身上褪去了殺氣後,鬆開了手。然後沾沾自喜地問道:“怎麼樣,煙花好不好看。”
傅湘:“一般。”
何等:“胡說,你眼睛都看直了,彆以為我沒看見。”
傅湘瞪眼:“那你現在才出現?”
何等抱胸:“本尊需要一個完美的出場,至少也要等你身邊那兩個小南瓜走開吧?”
傅湘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就非得裝。傅湘退一步越想越氣,張牙舞爪地衝了過去。
何等眼疾手快,抱頭鼠竄。
一個剛剛炸掉天網的凶悍魔神,一個符咒甩得像發牌的暴躁凡人。兩個隨時會給天捅出簍子的人,此刻卻像六歲孩童一樣,在院子裡你追我打、貓抓老鼠,幼稚得不亦樂乎。
直到傅湘再也跑不動,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豎起食指在唇前比了個“噓”的手勢。
“小聲......一點,彆把劉四嬸......和四公吵醒了。”
何等斜靠在簷下的柱子邊,一邊喘氣,一邊肆意咧開嘴角:“誰也......彆想,抓到本尊!誰也彆想!”
“知道了知道了!”傅湘累得就地坐下,雙手撐在背後。
何等朝她走過去,曲腿坐在她身邊。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劇烈運動後砰砰的心跳聲。
“他們為什麼要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