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突然提他?”
徐氏皺著眉頭說道,“還是我去宮裡一趟,看看我這張老臉能不能把禦醫請出來。”
想到徐氏這大半年來,為一大家子勞心勞力,又一直替自己照顧著雪生,雲箏心生愧疚。
她知道如今父親雖然恢複了軍職,但身上的冤屈並未完全洗淨,徐氏這會兒進宮求見,定是少不了怠慢和白眼。
雪生是她的孩子,她怎能將找大夫的事假手於人。
雲箏決定還是自己去找陸行舟。
“徐姨,您幫我看著雪生,我去一趟勇威候府。”
徐氏表情一變,急急拉著她:“好端端的你去什麼勇威候府!”
“徐姨,你就聽我的……先照顧好孩子,剩下的事我來解決就好。”
此時,屋內光線昏暗,雲箏的眼神卻格外堅定。
現下這個家裡隻有她一個頂梁柱,所有的事都需要靠著她一手操持才行。
她不想讓徐氏去宮裡碰壁,決定先去勇威候府試試。
隻是想到上次靈堂鬨得不愉快,雲箏心理惴惴不安,擔心陸行舟會不會因為她的那些狠話記恨上了自己。
思緒恍惚間,雲箏很快套了馬車,趕往勇威候府。
到達侯府門前,望著大門兩側那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雲箏不禁愣了愣神。
這座府邸她已經好久都沒來過了。
陽光有些刺眼,照得人睜不開眼,她深深吸一口氣,衝著門外的侍衛說明來意。
不一會兒,侍衛就開了大門。
雲箏才跟著府中下人走過回廊,就撞見了正要出門的陸行易。
陸行易本以為他們兩家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沒想到她竟然會來這裡。
“大嫂,你怎麼會在這?”陸行易驚愕。
雲箏遲鈍了片刻,衝著走來的陸行易福了福身子:“二叔萬福,我是來找三叔的。”
“你找他做什麼?三弟這人做事魯莽衝動,你若是有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雲箏聞言這番話,愣了下,如今陸行易也在朝廷做官,或許找他也行?
剛要開口,卻見斜對麵插進來一道聲音:“二哥,大嫂是來尋我的,就不必勞煩你了。”
雲箏和陸行易一怔,回過頭便見一襲錦衣、身姿挺拔的陸行舟緩步走來。
“三少爺……”
“三弟。”陸行易擰起眉。
陸行舟走到兩人身前站定腳步,視線緩緩落在了雲箏的臉上,道:“箏……大嫂,你尋我何事?”
“我……”
雲箏有些尷尬地咳嗽了聲,才再次說道,“我是有件事想要托你幫忙,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想到你的。”
說實話,她這輩子都不想踏進勇威候府的門,若不是情勢所迫……
雲箏呼出一口薄氣,垂眼道:“實不相瞞,雪生得了天花,民間的大夫無人敢治,我聽聞宮裡有位周太醫醫術高超,之前治過天花……”
陸行易和陸行舟聽到孩子得了天花,皆是一怔。
怎麼說這個孩子,也是他們的親侄子。
甚至在陸行舟心裡,他仍覺著雪生是他的親兒子,但雲箏和大哥一直否認,他也不好再說。
反正無論是兒子還是侄子,都流著他們陸氏的血脈。
如今見到雲箏這般焦急的模樣,陸行舟還有何不懂,他皺起眉:“你是想要去找太醫?”
“是,我如今的身份無法入宮,隻能求你——”
雲箏越說越卑微,但為了孩子,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話未說完,卻見陸行舟一口應下:“好,我現下就去宮裡請那位周太醫。”
雲箏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同意。
“三少爺,你……”
陸行舟看著她呆呆的小模樣,就像從前無數次,他逗她,她都是這幅樣子。
沒辦法,誰讓爺喜歡你呢。
陸行舟在心底暗道,麵上卻隻道:“怎麼說,我也是孩子的三叔……”
說完這話,他斂起眼底雜糅著的苦澀情緒,又看向陸行易:“二哥,勞煩你送大嫂出府。”
陸行易也知曉陸行舟的意思。
趙氏還在府中,勇威候隨時也會回來,未免多生事端,雲箏還是早早離開侯府為好。
陸行易暫時壓下心底那些紛亂思緒,朝雲箏抬袖:“大嫂,請吧。”
雲箏也沒想到這一趟竟然如此順利。
坐上回將軍府的馬車,她怔怔地想,大抵經曆了這麼多事,大家也都更成熟穩重了吧。
——
傍晚時分,天邊被晚霞染得通紅,宛如一片燃燒的火海,絢麗而壯觀。
雲箏在府內等著消息,一顆心懸在半空,坐立不安。
陸行舟帶著太醫匆匆來到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