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跑出幾步,前方不遠處突然就鑽出個方正臉的青年修士,手上正捏著張符紙說些什麼,餘光裡瞥見他們後,更是直接道:“沒事,他們送到我麵前了。”
顏月歌暗道不妙,轉手把人魚從肩上抱到懷裡護著,往另一側跑去。
人魚就像是個物件般任由擺弄,順著顏月歌的動作十分自然的滑到那副小身板的懷裡,雙臂依然隨意搭在顏月歌脖頸上,絲毫沒有在意自己與顏月歌的身量差距。
——竟莫名有一種小狗抓大魚的既視感。
不過小狗身後的家夥可就不是什麼善茬了。
寧家的三執事,一聽就不是顏月歌能打得過的,至於能不能跑得過,就全看他手上法寶們給不給力了。
影日密抄的發動不需要太多時間,可消耗量屬實巨大,而且就算當場將兩人的氣息隱匿也無法破局。
要想徹底逃出這人的追捕範圍,還得靠千裡珠,而且是注入了大量靈力能將他們傳到更遠處的千裡珠。
“小友可是顏家的十四公子?不妨將人魚交給我,我等敬重顏家,斷不會傷公子分毫,也斷不會對人魚不利。”
破空聲愈發接近,轉眼已近至耳畔。
顏月歌急忙側身避過,從芥子中摸出的法寶靈符同時發動,激起重重攻擊瘋狂砸向後頭。
攻擊儘數落在那位執事打算拍在顏月歌肩上的手,竄起高高的火焰,迅速灼傷了那位執事的護身法寶。
那位執事的速度一下子被密集的攻擊拖慢,匆匆拿出符紙抵禦,動作間已是讓顏月歌與其重新拉開了距離。
林木低矮,顏月歌抱著人魚本就說不上方便,又怕一不留神經過枯枝劃傷了他老婆的漂亮尾巴,明明是剛剛進了一階的身體,這一會兒跑下來也是愈發感到呼吸急促。
不過那人既然選擇了跟他對話,想來還是忌憚著他身後的顏家,應該不會直接對他出手。
總歸是拖延時間,顏月歌乾脆嚷道:“你是誰啊,我哪知道你說的話可不可信!”
話音尚未落下,那人刷就出現在了顏月歌麵前,顏月歌嚇了一跳,險些刹不住腳。
刷地側身將懷中的淮序扭到了自己身後,顏月歌腳步一轉就再次跑開。
那人絲毫沒有在意,隻行禮道:“在下寧正平,乃是寧家三執事,保證在寧家具有足夠的話語權,十四公子理應信我,這樣對大家都好。”
這人不止頭臉方正聲音方正,現在報出姓名來竟也是方方正正的,若是在平常,顏月歌高低得調侃幾句。
可今時不同往日,在寧正平行禮說話的間隙裡,顏月歌已經衝出大段的距離,說到最後,就連寧正平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了。
顏月歌跑得氣喘,卻還不忘拱火道:“你想要人魚怎麼早前不去找飛霜宗,我可沒聽說寧家已經已經自願做了飛霜宗的狗腿小弟,不知寧執事對自家的做法可是信服?”
大抵是有點作用,寧正平沒有直接追到他近前,卻也不遠不近跟在他身後,聞言不解道:“十四公子怎會這樣想?我寧家與飛霜宗同屬三宗四家幾大勢力,地位平等,又怎會有小弟的說法?”
顏月歌差點沒忍住翻個白眼,“那我把人魚還回給飛霜宗如何?你們誰想要你們自己去商量,就不要經過我的手了。”
被抱在懷中的淮序抬眸瞥了顏月歌一眼,顏月歌雖沒注意到,卻莫名覺得心裡一毛。
寧正平聞言一急,噌地躥上來一截,瞬間拉近了與顏月歌的距離,“十四公子莫要說笑,還請速速將人魚交與我,這人魚落到飛霜宗手裡絕非好事。”
顏月歌感覺到寧正平愈發靠近,不自覺將淮序抱得愈緊,攻擊不斷。
“到飛霜宗不是好事,到你寧家又會有什麼好事?你倒是跟我說說寧家想乾嘛?又跟飛霜宗有什麼區彆?”
寧正平已經幾乎與他並行,“寧家、寧家隻是想與人魚進行談話,從中尋找幾族平等共處的可能性,我是真的想要達成一個平等的世界。”
顏月歌再次加速,一雙腿都快掄出火星子,飛快就往旁邊跑去,邊跑還邊對淮序道:“老婆彆聽,都是王八念經,屬寧家手下獸奴最多。”
這話一點兒沒含糊的傳入了寧正平耳中,寧正平想要反駁,張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畢竟那確實是事實。
寧正平好像受到了打擊,恍惚間竟停了下來,眼睜睜看著顏月歌跑遠。
然而此時,原先炸開洞口的幾人禦劍行來,打眼隻在樹叢間見了顏月歌抱著人魚在跑,趁著千裡珠尚未啟動,刷刷幾道威力巨大的符紙就甩了過來。
然而,符紙脫手的那一刻,一雙懶散的赤色眼瞳猛地向他們看了過來,殺意陰寒。
幾人不自覺手一抖,甩向顏月歌的符紙齊齊失了準頭。
待到寧正平察覺到時,數道符紙已是一並襲向了顏月歌。
手臂粗的鎖鏈登時自他身側經過砸向地麵,帶著駭人的雷霆,要形成牢籠把他們困鎖。
顏月歌一咬牙硬是抵著那道砸偏而漏出的縫隙中擠了出去,頓時隔著護身的法衣在那瘦削的後背擦出一片血痕。
顏月歌痛得漏出一聲悶哼,閃身躲過再次砸來的鎖鏈,啟動了千裡珠。
他自己也是一個趔趄向前倒去,又在倒地的前刻硬生生轉身,將自己的身體墊在了淮序身下。
轟鳴的鎖鏈並未砸在千裡珠帶起的靈力漩渦,而是被寧正平擋了去,怒喝一聲“停手”,寧正平飛快對即將被傳送走的顏月歌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會追上你的!”
再一次背部遭了殃的顏月歌呲牙咧嘴向寧正平豎了個中指,下一刻就緊緊攬著人魚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