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藍義伸手撓撓鬢角處的頭發,目光四處遊走,瞧著就是副底氣不足的樣子,“我也是聽彆人說的,就是那個長相,你跟他……你們倆好像有點像。”
“我知道。”蘭則安波瀾不驚,不疾不徐地問他:“你就是想跟我說這事?”
見他這麼淡定,藍義反而不淡定了:“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說什麼?”蘭則安更疑惑了。
藍義狐疑地望著他,卻見蘭則安神情不似作偽,坦蕩蕩的與他對視。
“……你居然不在意?”藍義不可置信地問道:“我們修仙之人,便是實力再低微,也要有個自己的樣子。被彆人當成另一個人,便是那個人再好,再完美,卻也是不行的。”
“可我就是我,我隻是蘭則安,我跟楚崖師兄是不一樣的。”蘭則安神色平靜,聲音沉穩有力。
我跟楚崖是不一樣的。
水鏡後,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在褚漫川心頭,讓他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藍義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重重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不管彆人怎麼想怎麼說,反正最要緊的是你自個兒得想明白。”
“我懂的。”蘭則安微微一笑,好奇道:“對了,你剛才說,‘彆說那個名字’,這是何意?”
“這你不知道?”藍義一副你彆騙我的表情。
蘭則安眨眨眼:“我真不知道。”
藍義遞過去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色,道:“誰帶你過來的?”
蘭則安不解:“這有什麼關係嗎?”
水鏡外,褚漫川也沒明白。
藍義湊近了些,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因為黎師兄不喜歡聽到我們議論楚崖師兄。”
他還不喜歡了?這不是明擺著心虛嗎?
褚漫川眼中劃過一道冷光。
“你肯定不知道,楚崖當年是為了救黎師兄才仙隕的。”說這話時,藍義眼中充滿了一種奇異的光芒,就好像七百年前他親眼瞧見了一般。
蘭則安思索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法說服自己相信:“藍義,你說的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吧?”
“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大家都這麼說!”藍義看他不信,還有點急了,“當時守山的弟子說,楚崖是突然衝出去的,神色匆忙,不久後就傳來他隕落的消息,而黎師兄就是最後一個見到楚崖的人。你說如果不是為了救黎師兄,好端端的,楚崖跑去上古神域做什麼?”
蘭則安:“這也不能代表楚崖師兄就是為了救——”
“還有啊,楚崖仙隕之後,藏霄仙尊曾去過滄淨山和宗主大吵了一架,還把器合峰的峰主之位給了現在的峰主,自此以後就外出遊曆去了,絲毫不過問宗門的事情。”藍義似乎知道蘭則安想說什麼,又道:“在你之前,藏霄仙尊一直都隻有楚崖這一個弟子,聽說感情好得不得了,唯一的弟子死了,仙尊當然不願意了!他去跟宗主吵,那不就說明楚崖是為了救黎師兄才隕落的嗎?”
蘭則安下頜線繃緊,半晌,他問道:“你知道楚崖師兄仙隕之時,是何修為嗎?”
“玄仙巔峰,半步金仙啊。”藍義答得非常快,想都沒想:“這個大家都知道。”
“半、步、金、仙。”蘭則安似喃喃自語,深沉的眼底,倏然燃燒起了熾熱的火焰。
“那時候,黎師兄還隻是真仙的修為,但自從楚崖仙隕之後,我聽說黎師兄修煉都刻苦了許多。除了時不時去一趟婆娑古境,長年閉關,不見任何人。”藍義歎息著說道:“這兩人還真是有緣無份,可惜了啊。”
蘭則安猛然回過神:“什麼有緣無份?誰跟誰有緣無份?”
“楚崖和黎師兄啊!怎麼聽我說半天,你都沒聽明白啊?!”藍義理所當然道:“楚崖為了救黎師兄,都願意去死了,這還不是愛情嗎?”
“這怎麼能算是愛情呢?我覺得隻是同門師兄弟罷了。而且你自己也說了,楚崖師兄是玄仙巔峰的修為,而黎師兄隻是真仙的修為,無論遇到什麼事,理應是楚崖師兄擋在前。”蘭則安皺著眉頭,十分嚴謹,“這跟愛情完全沒有關係,自然也就稱不上是有緣無份了。”
藍義茫然地盯著蘭則安,呆愣愣地問他:“可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啊?”
“那你也要有自己的判斷啊,不能人雲亦雲,彆人說什麼你都信。”蘭則安溫和地笑了,“方才你不是還勸我,我們修仙之人要有自己的樣子嗎?怎麼反過來,你還糊塗起來了?”
藍義一激靈,愕然道:“對哎,你不說我都沒意識到,我自己說的話自己都沒做到。”
“那你可要記好啊,不能再忘了。”蘭則安提醒道,聲音清潤。
藍義一把攬住他的肩膀,語氣親熱:“放心吧!師弟!你師兄我可不是那種說過就忘的人!”
褚漫川眯了眯眼,手一揮,關了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