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接過報紙,上麵觸目驚心地記錄著:潘某離婚未果,被婆婆和丈夫捆綁起來吊在梁上,用雙股鋼條輪番抽打致死……
衛紅冷哼一聲:“最後一個都沒跑掉,她婆婆、丈夫判了死立執,大隊乾部因為包庇村民家暴,沒有儘到保護婦女婚姻自主的責任,反而充當罪犯的幫凶,都判了有期徒刑。”
徐夏低頭看著報紙,突然想起前世李萍的意外死亡,不會也和家暴有關吧。
衛紅將錄音筆小心翼翼地放進抽屜鎖起來:“這錄音筆可以作為一件物證。你先在門口等我,咱們叫上法醫去給你小姨驗傷。到時候我同你們一起上縣法院去,人證物證俱在,不僅要起訴離婚,還要起訴他故意傷人!”
徐夏出了派出所,寧文見她空手出來,急忙問:“沒找到衛公安嗎?還是她不肯幫忙?”
徐夏趕緊搖頭:“哪兒,衛姐去找法醫了,說是同我們一道回隊裡給小姨驗傷呢。”
“小徐,小寧,快上車”一回頭,衛紅同法醫一人騎著一輛兩輪挎鬥摩托車出現在了派出所門口。
到了解放大隊,衛紅帶著法醫進了裡屋去給李萍做傷情檢查,讓徐夏和寧文在院子裡等著。
“我說得沒錯吧,衛公安肯定能幫忙,”不知道什麼時候鄭小英靠著寧家院門嗑起了瓜子,“之前婦聯培訓,就請了她來給我們講課,當時她怎麼說來著,《婚姻法》的基本精神就是男女婚姻自由,不僅結婚自由,離婚也自由。”
徐夏點點頭:“沒錯,一方堅決要求離婚的,也要準予。”
鄭小英伸長脖子看了看屋內:“衛公安他們肯定還要忙一會兒,走,跟嬸子去解放小學看熱鬨去”
徐夏好奇地問:“檢查組有啥可看的?不都是兩條腿的人。”
“你這妮子,咋不上到道呢,去看陳洪珠出洋相啊。”鄭小英翻了個白眼。
原來徐夏這邊一切順利,解放小學這頭卻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寧海和文昕在辦公室裡整理教案和學生的作業,校長陳洪珠則站在學校門口等公社檢查組一行人。
解放小學規模不大,總共隻有3個老師,除去算術老師文昕和地理老師寧海,就是校長兼語文老師陳洪珠。
至於音樂、美術、體育這些副科,想都彆想,解放小學一沒有音樂器材,二沒有畫板顏料,更彆提基本的操場和跑道了,最多文昕教大家唱幾句號子。
校長陳洪珠原名陳紅豬,本地人,家裡父母不識字,起了個賤命好養活。
解放前他被送去周鄉紳家做工,每天陪著少爺去私塾讀書,少爺嫌他名字太俗氣,給改成了陳洪珠。
其實周鄉紳家對他也還算不錯,少爺吃什麼他就吃什麼,也不用日曬雨淋,還能順便學些知識,遠比寧海當初旁聽要好過許多。
解放小學籌辦的時候,陳洪珠跳出來說自己讀過書,拿出幾篇當初在私塾裡臨摹的字帖作證,又仗著年紀比寧海和文昕大,便做了這個村小的校長。
這陳洪珠教學水平不高,但架子可不小,最愛穿一身中式長衫,戴著一副老式圓眼鏡,頭發用頭油打理得油光鋥亮一絲不苟。
如果路上遇見了,喚他“陳老師”,那隻會收獲一聲冷哼和一雙白眼,背地裡還要想方設法給你小鞋穿。
如果尊敬地喚他“陳校長”,最好再一板一眼地90度鞠躬,那他一定會慈祥地摸著你的頭,稱讚一聲“孺子可教也”。
陳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