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剛來這裡時,嬰兒頻繁困倦睡覺的作息令她大部分時間的意識都昏昏沉沉的。
等她終於能夠厘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就遇見了人生的第一個難題,喊兩個陌生人爸爸媽媽。
二階堂夫妻起初還以為是孩子發育遲緩,殊不知隻是她抗拒著張口。
忘了多久以後,她終於接受了自己有了新的家人的事實。
新的家人看起來很棒,他們很寵愛她,什麼興趣愛好都願意滿足她,支持她的想法,她也逐漸看待自己從客人變成了這個家裡真正的一份子。
在過去的那個家,她需要把在報刊亭買來的漫畫雜誌偷偷藏在櫃子裡,而不能像現在大搖大擺地放在書桌上。
在過去的那個家,她要是考試沒考好會被媽媽恨鐵不成鋼地訓斥,而不是被溫暖的話語鼓勵包圍著。
可她依然忍不住回想起那個家。
或許是因為過去的那個家,回家時同樣有美味可口的三菜一湯等著自己;或許是因為過去的那個家,做錯事挨了一頓訓斥後也會有人彆扭地喊自己出來吃飯。
“姑娘,你的小籠包,趁熱吃。”
麵前的木桌上放著一籠熱氣騰騰的發麵小籠包。
麵皮像棉花一樣柔軟,輕咬一口,成團的肉餡兒散發出醇厚的肉香,被肉汁沁濕的裡麵那層皮最是美味,蘸上一點醋,放進口中,醋香肉香,酸與鹹融合得恰到好處。
“部長,你的小籠包怎麼和大家的都不一樣,我可以嘗一個嗎?”吉川陽菜投過來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
“當然可以啦,記得蘸醋吃。”翻滾著回憶的眼眸透著溫柔。
“這個也好好吃!”因著陽菜的大好評和七海的慷慨,最後這籠小籠包被瓜分了個乾淨,她也收獲了部員們交換給她的小籠包。
“草莓小籠包,其實也挺好吃的。”隻白石智子一人看著有些淒涼,她倔強著,把那籠草莓小籠包一個不浪費地咽了下去。
飯畢,八人走出小籠包店又在中華街逛了一圈。
廣東涼茶店,被涼茶苦得五官皺起的小泉姐妹和麵不改色的木下葵;
手相占卜店,因為占卜師一句會發財而興致高昂的兒玉遙和被診斷情路坎坷而直呼神異的白石智子;
熊貓周邊店,因為看中了同一件熊貓t恤而莫名和好的吉川陽菜和千葉桃子......
走出中華街時,每個人手上都拎著大包小包,多是一些中華特色的紀念品,像是中國結或是熊貓的徽章一類的,預備著帶回家分享給家人朋友。
靜靜注視著部員們輕鬆歡快的模樣,七海像是驀地想起什麼,挑起了話頭。
“大家先行回去吧,我就不和大家一起回去了。大家也知道的,我家就在這邊,所以我今晚就不回東京了。路上注意安全。”送彆了部員們,七海坐上了前往鐮倉的電車。
她突然想去那片海邊走走。
到達鐮倉海邊時正值黃昏。
落日將夕陽傾倒在海麵上,蔚藍與橙金交彙,每一道波浪的褶皺都被塗抹上了金色,雪白的浪花一層層席卷而來,拍到岸邊又退下。微微腥鹹的海風吹過,裹挾著濕潤的海水的氣息。
七海脫下腳上的涼鞋,走進了浪裡。
感受著浪花拂過腳麵,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富士山,直到黃昏降臨,將整個世界籠罩在橙黃色的暖調朦朧中。
她曾經來過這裡,上輩子時。她知道身後堤壩上的那條柏油馬路,是立海大學生的上學放學路。
那時她對這個世界沉迷,嚷嚷著高中畢業了要去日本聖地巡禮,媽媽拗不過她的牛脾氣,最後她操著磕磕巴巴的自學日語和媽媽一起來了日本。
也是在鐮倉的海邊,也是這樣的黃昏。
她和媽媽一起沿著海岸線漫步,她興高采烈地給媽媽解釋她喜歡的一個角色就在以這附近的一所學校為原型的地方讀書,媽媽嘴上嫌棄她幼稚卻一直側頭認真聽著。
現在隻剩她一個人了。
她從此抗拒來這片海邊。
當初去青學又何嘗沒有這一層緣故,如果每天上學放學都要經過這裡,她不知該以何種心情麵對。
媽媽,對不起,把你一個人留在那邊。
媽媽,我好想你。
“喂,那邊那位同學,要漲潮了!快回來!”
七海沉浸在回憶與思念中,恍若未聞。
一股大力將她拉出了潮水,也將她拉出了回憶。
“喂,你......二階堂?”真田弦一郎愕然。
幾分鐘前,他們結束訓練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