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四下裡還是充斥著鄙夷的眼光,他依舊都不得不勉力承受著。長這麼大,他從沒感受過這些,更沒被人這麼不堪地議論過。
即便是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奶奶因為工作忙,不能全心照顧他的那些日子,他也活得積極向上,總是周圍人眼裡的好孩子。
印象中,除了父母,從沒人說過自己的不是。
可如今,一切都被謠言扭曲了,他的整個世界也跟著變形得讓他幾乎無法支撐。
他想解釋,可也知道那會有多麼蒼白無力。是啊,誰會信呢?馬老師都“沒臉待在學校”,不正說明了一切麼?
可,為什麼是他?
這些造謠者為什麼偏偏選中他?
他到底哪裡做錯了?
飯也沒吃,他獨自跑到蘋果園裡,坐在一棵樹下,發了一中午的呆。
下午的教室裡,他如坐針氈,每一秒鐘都在受著極度煎熬,恨不能長雙翅膀,飛離這個環境。
在這些眼光和謠言裡,他幾乎無法找到自己的思想。
翻來覆去,他腦子裡隻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是自己陷入了這個旋渦?
可他卻找不出答案,抑或者,這世間壓根就沒有答案。
政治老師嘴裡說出來的話,讓人覺得是意有所指,甚至有人偷偷回身瞧他。
化學老師寫在黑板上的公式,前前後後都透著古怪,仿佛等號前麵多麼正常,等號後麵就多麼不堪。
他坐在中間那列的最後排,幾乎要把自己的頭發揪光。
終於在第三節上課鈴響前,他再也忍不住了,跑去跟班主任請假,說身體不舒服。
曾相越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才說:“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準你一天假,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表現。但是也希望你能好自為之,行事說話,注意點影響。”
聽完,他一句話也沒說,盯著曾相越的細眼睛看了三秒,直到對方不自覺挪開視線,他才回到教室。
挺直脊背走到座位,他開始慢慢收拾東西。
隻跟蘇曉簡單交待說請假一天,然後仰著頭,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中走出教室,下樓,出教學樓,推著自行車回住處。
一路上,目不斜視,仿佛整個世界隻有他自己。
把自行車放在樓門口,他鎖都沒碰,徑直進了樓道。
關上門,他全部的偽裝瞬間被卸掉,挪著雙腳往裡走。
沒走幾步,他勉強撐著的雙腿瞬間無力,一屁股坐在沙發前的地上。
他索性背靠著沙發,雙腿伸直。
突然覺得渾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他趕緊把頭仰靠在沙發扶手上,眼睛不由自主緊閉起來。
怎麼會到這一步?他在心裡拷問著自己。
是不是他不夠好?
那麼,是哪裡做得不對了?
還是說他做了什麼事傷害到誰了而不自知?
又或者自己原本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卻被推得太高,所以不容易站穩?
亂七八糟的想法繞作一團,塞滿了他的腦袋,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反倒讓他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疼起來。這一疼不打緊,似乎牽引到全身的神經跟著疼痛起來。
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連續三個晚上睡眠不足,可能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他卻執拗地開始跟自己擰勁。
任憑身體此時已經叫囂著需要休息,他隻硬撐著,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腦袋裡依舊亂成一團,眼前像過電影一般輪換著各種畫麵。
一會兒是小時候被歐陽老師罰寫字的場景,一會兒是足球場上錯失射門機會的鏡頭;
一會兒是父親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表情,一會兒又是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