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唯一的機會(2 / 2)

她舔了舔乾得起皮的嘴唇,有些遺憾的看了眼早被李寄光指揮著滾了一身地上灰色灰塵上了船的烏聲母女,然後又將目光重新投向李寄光兩人。

“快過來,我的孩子,這是個信仰匱乏的時代,但你們不可再愚鈍下去,因為我已然窺見神跡。”

葵學芳咧開嘴笑著,鮮嫩的花瓣時不時會從她的牙縫中閃過,像是隨時要從她的嘴裡、眼睛裡、鼻孔和耳朵裡破出。

“你忍得很辛苦吧?”

李寄光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的眼前沒有紅字,但她從小就很討厭眼睛裡進東西這件事。

雖然另一個人格她並不喜歡,但她的人,隻能由她自己欺負。

葵學芳的眉心微微皺著,像是不明白李寄光在說什麼,“不,我可憐的愚鈍的孩子,我沒有忍耐,也並不覺得辛苦,我隻是遺憾,你們不懂得神明,也不懂得你們現在的選擇,其實建立在無數人民的生命之上,隻需要犧牲我們寥寥數人,就能換來千秋萬代的生生不息,可你們竟然連嘗試一下都不願,唉,人性生於自私,也將在自私中走向滅亡。”

“你錯了。”

李寄光突然大邁步向葵學芳走去。

“你一直在強調未知3號這個所謂神明的饑餓和虛弱,強調我們的犧牲,但你有沒有想過,就在這短短數年的時間裡已經有多少人死於神明之口?在如此之多的人“犧牲”的情況下,神明卻仍舊虛弱、饑餓,那麼想要將祂喂飽需要多少個人?將祂喂至你所說的讓祂擁有無窮的力量又需要多少人?葵學芳教授,您有沒有想過,如果當我們所有人類全部喪生於祂之口,卻依舊無法填滿祂的口腹之欲,到那時,祂所擁有的那些烏托邦般的清潔能源、超導體,還重要麼?”

葵學芳的所有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李寄光的話所吸引。

魏鳴悄然將所有箱子全都用繩子串聯到了一起。

兩人此時距離洞口的位置已經不足半米。

如果不是葵學芳站的位置靠右,她伸手就能碰到李寄光。

“教授,如果人都死光了,那為了讓人類生存下去的清潔能源、物資,還有意義麼?”

“我不知道……我……”

不等李寄光做手勢,魏鳴就已經默契地拖著最前麵的箱子往山洞內走去。

他的口袋裡裝了很多洞外地上的石灰色細灰,走一路撒一路。

箱子下麵都是之前為了讓箱子浮在水麵綁好的浮鐶,所以拖起來聲音並不大,像是塑料輕微摩擦的聲音,沙沙沙——淹沒在天邊的隱雷和四周的海浪聲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教授,老嚴到底去哪兒了?”李寄光已經走到了葵學芳的眼前,一雙冰冷的眼睛緊緊盯著葵學芳,仿佛空中無形的巨大壓迫,她一字一頓的逼問,“你究竟是不記得,還是不敢記得?”

葵學芳愣神,腦海裡忽而閃過無數血腥的片段,每個片段裡都有老嚴絕望的表情,都有嫩綠的花莖、綻放的黃色花朵。

到最後,畫麵突然定格。

老嚴躺在血泊中,進氣少出氣多的留了一句,“學芳,我不恨你,是我猜錯了,願賭服輸,我命該於此,日記本我已經托湯圓送了出去,隻希望後來者不要再步我後塵。”

說完,他便對著葵學芳露出釋然的笑,當場死亡。

而他彎彎的眼睛裡,倒映的是葵學芳正在啃噬他的心臟的身影。

“不……不是我!不可能是我!我沒有……老嚴!我沒有!”

葵學芳內心大慟,兩行清淚從她的眼睛裡流出,神情瘋癲,嘴裡的黃花顫動不修,一忽兒鼓脹到左腮,一忽兒又頂到她的上顎,讓她說的話昏昏糊糊說不清楚。

快了。

李寄光冷漠的注視著。

魏鳴已經把箱子都拖到了洞裡最深處,接下來隻要一個向下的推力,隨著少數箱子掉入洞中,剩下的所有箱子都會因為慣性掉入洞內。

“教授,是你吃了老嚴,也是你殺了陸付付,擺脫了船長的控製,來到了這座島,你以為的你的獨一無二,其實不過是那東西出於生存危機的下意識,為了製衡船長而留下來的存在。”

現在的李寄光雖然看不到日記內容,卻知道老嚴的屍體早早被發現,但葵學芳和陸付付卻是同一天失蹤。

他們上了船,又到了怪物老巢,而陸付付既不在船上,也沒有成為船員,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死於葵學芳之手。

再結合這座無人知道的小島,葵學芳卻出現在這裡,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

葵學芳目眥儘裂,皮膚裂縫處,赫然可見根根纏繞花莖,“你撒謊!如果我隻是為了製衡船長而存在,那你們呢?神為什麼會讓你們來?!”

李寄光:“因為船長已經死了。”

葵學芳愣住:“他死了?”

那麼不可一世的存在,自己當初竭儘全力,差點反殺成功,最終卻差點翻船,殺了陸付付又不得不反水殺了無數“同盟”才九死一生逃脫的船長,居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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