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的時候,她就睜開了眼睛。
隔著一層紗帳,隱隱約約能看到竹茹平穩的睡在小榻上。
她嘴裡口乾舌燥,索性掀開被子下床,想去桌上倒茶喝。細微的動作將竹茹驚醒,見鴦命要去倒茶,手忙腳亂地套上鞋,想來替她。
“姑娘,剛起不能貪涼喝冷的,奴婢給您取熱水來。”竹茹中肯道。
鴦命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不想再坐回床上去。順勢坐在了凳子上。
等竹茹取水回來,身後跟了幾個丫鬟。手中捧著一應物什,低眉斂目站成一排。
伺候鴦命穿戴完畢,日頭已經升起來了。
“姑娘,可是要現在就出發?”竹茹朝外看了眼天色,見時辰尚早。
早點去還能認個臉熟,這還是重活後,頭一遭去書院,有些麵孔還有些不熟。
若是匆匆忙忙的,到時候又要鬨出笑話。
她隨口道:“去吧。”
二人先去溫氏院裡道彆,破天荒的遇到了還沒去上朝的鴦文禮。
“爹,今日你不用參加朝會嗎?”鴦命一臉不解,詢問道。
鴦文禮正在喂溫氏喝粥,他不急不緩地舀起一勺熱粥,先是放到自己嘴邊吹了吹,才送到溫氏的唇邊。
妥帖細致的樣子,每每見到都令鴦命詫異。
她爹真是把好脾氣全留給了她娘。
溫氏乖覺地坐在他身邊,小口小口咽著粥。她看到鴦命緩步走進來,眼睛裡亮起一絲光芒。
“今日我告了一天假,正好在家陪陪你娘。”鴦文禮頭也沒抬,專心致誌地看著夫人把嘴裡的粥咽下去。
他又撇了眼鴦命,道:“看你這副打扮,這是又要出門去?”
鴦命“嗯”了一聲,決定還是如實告訴他比較好,“三日假結束了,左右在家也是閒著,這手也不礙著什麼事。而且這兩日,應該會來一個新夫子,女兒想著,還是留下個好印象比較好。”
話畢,鴦文禮的麵色瞬間變得古怪,他看了眼一本正經的鴦命。
這是轉性子了?
還是有彆的內情?
“你可知這新上任的夫子是誰?”他擰著眉,觀察著女兒的神情。
是誰?反正不可能是她最想見到的人?
鴦命低著頭,耐心回答道:“女兒不知。”
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鴦文禮趁機道:“還是在家休養幾天吧。”
往日最憊於課業的人,今兒上趕著要去書院。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信她才有鬼。
鴦命低著頭不吭聲。
鴦文禮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少女眼睫低垂,衣裙鮮明,一根碧玉簪襯托得她宛如一朵嬌嫩的花,也算得上是玄京城數一數二的閨秀。
見她不說話,鴦文禮心下歎了幾口氣,不知何時,這副皮相下長出了此等傲骨。
分明從前,最是乖順聽話。
作為親生父親,又怎麼忍心親手折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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