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煞白,跪下去:“師叔,枕舟有罪。”
元清徐將竹簡丟在他的肩頭,其實力度並不大,比起魂傷算得上溫和。
枕舟卻感覺到疼,從心口蔓延出來的疼,比之魂傷有過之而無不及。
元清徐蹲下身,一手捏住他的下頜抬起,細細端詳少年的麵孔。
他不敢與之對視,微垂了眼,羽睫輕顫。
未曾交信任前,她曾經許多次打量枕舟。除了這張少年的臉比之江既白要更加青澀更加稚嫩外,一明豔一雋雅,似乎也隻有一雙眼睛相似。
這是要做什麼?讓一個人去扮演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睜眼。”元清徐命令道。
枕舟卻把眼睛完全闔上了。
元清徐鬆開了他。
枕舟仍舊微抬著下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是引頸受戮的姿勢。
可是,一個人的內在與外觀最直接的聯係便是眼睛。
枕舟與江既白最大的相像就是在眼睛——在靈魂。
若魔界想到抓住了他的這一點,讓他來扮演江既白……
元清徐的眸光暗了暗。
“起來吧。”
想象中的狂風驟雨化成了蒙蒙細雨,枕舟訝然睜眼。
師叔坐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地撫摸殘破的雀兒,深沉的燭光照在她的麵上。
“師叔,枕舟罪該萬死,隻是,”少年依舊跪著,接下來的話倒有些出乎元清徐的意料了,“關於江仙君,魔界竟能掌握這樣細致的信息,是否意味著,其實仙界內部並不牢靠?”
問出的問題,卻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隻是枕舟的說法要更加溫和而已。
是與江既白親近的人,做了叛徒,又或許那人本來就是奸細。
少年的目光懇切,卻絲毫沒有顧及自身為自己求情——某些方麵來講,枕舟與江既白真的很像。
年輕掌教的唇邊溢出一絲冷笑。
叛徒也好,奸細也罷,那人能選擇枕舟來作為江既白的替身,當真是精妙絕倫的一步棋。
“不辯解?”
遙遙地,再次托起少年的下巴的是師叔凝出的冰棱,抵著他的皮肉,再靠前一點便會刺破。
“事實如此。枕舟雖有過一瞬間想要找您自首,但很快否決了。”少年搖頭微笑,是完全卸甲認罪的態度,“萬幸您發現了,沒給枕舟繼續走歧路的機會。”
他想起溪邊師叔的忠告,苦澀道:“師叔,是孽。”
“伸手。”
元清徐收了冰棱,拆了竹簡,握在手中三片。
枕舟兩隻手平舉過頭頂。
十指連心,他卻僅僅是皺了下眉頭。
一片斷了。
兩片斷了。
第三片緊接著也斷了。
三片畫著移花符的竹片皆斷。
元清徐停了手:“你是枕舟。”
枕舟驀然抬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