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平坦,小姑娘卻仿佛失了回家的勇氣,跌坐在官道中央哭泣。
她感覺自己回不了家了。
清冷的夜色之中,女孩細碎的哭聲乘著晚風傳到了遠處。
未見其人,已覺淒慘悲涼。
落在無關的路人耳中,這哭聲惱人得很。
哭聲太吵,哭的人想必也哭得很醜了。
“小妹妹,怎麼了?”說話的當是位公子,但是當小姑娘抽抽噎噎抬頭,淚眼朦朧之中隻看到一個清冷的女子剪影。
所有的委屈和驚懼忽然爭先恐後地跑出來,小姑娘再也壓抑不住,抱住麵前的女子嚎啕大哭。
更吵,也更醜了。
元清徐麵上不耐,被她抱著的身體也僵硬不能動,隻能示意枕舟將這個煩人的小鬼拉開。
枕舟半蹲身子,剛叫了一聲小妹妹,小姑娘已經自行鬆開了元清徐,用自己的衣袖擦掉鼻涕,然後向後退一步。
“求求仙子姐姐救救我家!救救我娘!”
枕舟眼疾手快,止住了小姑娘下跪的動作。
元清徐嫌她寒磣,拿出一件嶄新的鬥篷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見到她袖口的鼻涕,冷著臉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沒有弄到仙子姐姐身上。”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解釋道。
確實沒有弄到。
她哭得太狠,幾乎要仰過去,枕舟一邊給她順氣,一邊看向元清徐無聲詢問。
初冬的風有些冷硬,這個衣衫不整的小姑娘攥緊元清徐的鬥篷打了一個噴嚏。
“……”
“先帶她回去。”
回了城中客棧,小姑娘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甜粥,終於緩過魂來。
她的仙子姐姐麵色依舊不怎麼好,倒是旁邊上來就被她忽略了的少年溫柔開了口:“能不能和你的仙子姐姐講一講,發生什麼事了?”
小姑娘剛知道怕,怯生生看了麵色不虞的元清徐一眼,又拿紅腫的眼睛看向枕舟,抽噎說不出話。
“不說我走了。”元清徐開口道。
得了元清徐準許,小姑娘才將近日的遭遇道來。
她的家在六十裡外的蘭溪鄉,爹爹是一個樂善好施的富商,在鄉中威望很高。娘親曾為教坊頭牌,後被爹爹贖了身,自此收起了從前玩鬨攬客的性子,洗手作羹湯,安心做人婦。
出身不好的娘親嫁了鄉上最好的人家,爹爹在鄉裡時還好,一旦爹爹外出經商,偏見就如影隨形充斥了她的生活,以至甚至有謠言傳娘親是專門吸食男人精氣的狐狸精轉世。
就連小姑娘也受到了牽連,在學堂中被孩子們罵是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孤僻的性格,不願再去學堂。又因她是女孩兒,爹爹也沒有太過苛責,更沒有關注其中原因。
這原也沒什麼,彆人多嘴說彆人的,她們母女的日子照樣過得下去,但是前些日子,外出經商的爹爹回來之後,家中竟然怪事頻發。
先是家中養的鸚鵡莫名失蹤第二日血淋淋又掛在簷間,後是堂兄平地走著摔斷了腿,再是祖母夜間看到了臟東西嚇得瘋瘋癲癲,最後是爹爹一夜之間麵如死灰昏迷不醒。
她的家中像是被什麼詛咒了一樣。
罵娘親是狐狸精的流言蜚語驟然在鄉中炸響,大家議論紛紛,各個都是親眼所見,還有確鑿的證據。不過半日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