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應晨搖搖頭。
“你對織造廠了解多少?”
“隻識得每日上下工,織布紡絲。”針女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怨恨,“直至某一日,織布組的一個鄰村女工再也沒來上班。主管突然告我她家中有事,回老家奔喪去了,要我多值些班次,自有多補的月錢給我。我答應了,連著兩日沒下工。那晚太過疲累,不留神睡在了織機上……”
“好多針……好多針……”
針女的聲音越說越尖利,動作隱隱加快,到最後聲音近乎尖嘯。
“好痛……好痛啊!他們在躲我!他們為什麼躲我!好多針!好痛啊!為什麼躲我!為……”
黎應晨一把握住針女的手,將她抱進懷裡。
針尖刺破黎應晨的皮膚。溫熱的體溫裹住了邪祟。針女的尖嘯聲戛然而止。
好軟。
帶著血肉脈動的溫暖,少女的身體那麼柔軟,有輕微的藥香和煙火氣,力道溫和小心,輕輕地蹭蹭她的肩膀。
針女的腦子混混沌沌,並不太能轉的動。
“才不躲你。我在這呢。”黎應晨笑。當她放輕聲講話的時候,嗓音柔和,吐字雀躍又溫和,像是什麼毫無戒心的小動物,“跟著我走,他們也不會躲你。你看,柳家兄弟也很感謝你呢。”
“你的手藝真的很棒。你之前能靠手藝活著,之後一定也能。”
針女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黎應晨的手已經開始流血,她卻渾然不覺,親昵地蹭蹭針女,笑著問:“薑姐姐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有意識的?”
“……”
針女低下頭,輕聲說。
“從……你說那句話開始。”‘
跟我走吧。
邪祟初成時,沒有自己的思考能力。隻能感受到滅頂的崩潰與恨意。她痛極了,尖嘯,哀嚎著遊蕩在森林裡,混混沌沌地痛哭著,直到那個黃裙少女出現。
作為野生邪祟遊蕩的時候,做過什麼事,針女完全沒有印象了。實際上,她對生前事物的印象也很模糊,獨獨除了一點: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並且一直充滿怨毒與不甘。
這種怨毒與不甘浸透了她做邪祟的每一分每一秒,從未解脫。
直到遇見她。
針女低頭不語,從懷裡取出,雙手遞給黎應晨一件東西。
黎應晨接過一看,正是她交給針女縫的那件黃裙。已經完全修補好了,裂開的地方繡上了一支黃梅,嶙峋的枝乾撐起柔軟細巧的花瓣,漂亮的要命。
……
針女從混沌邪祟,到恢複思考能力,中間有相當漫長的過程。吊樹影現在應當就在這個過程當中,偶爾還是憑怨毒和本能行動。好在趕屍能力好使,他仍然會無條件聽從黎應晨的話。
至於為什麼和針女的速度差了這麼多,黎應晨猜測可能和收服方式有關。是不必急,但想要從吊樹影嘴裡問出信息,可能還要再等一陣了。
黎應晨帶著針女嘗試了一下【手動戰鬥】模式。按下那個按鈕,黎應晨一眨眼,就已經站在了針女的視角裡。
幾千根針一一刻在黎應晨的腦子裡。能引血,能點穴,對普通人可以一擊斃命。她身體輕薄,平日裡行動像紙一般緩慢,提速時又能極速激衝,相當好玩。
隻是,黎應晨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根本不會打架。
身為生在紅旗下的普通大學生,黎應晨深諳“打贏坐牢,打輸住院”的道理,根本沒有任何生死相搏的經曆。試探性地揮出兩針,覺得欺負欺負普通人得了,真碰上真的邪祟,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汗顏地退出了手動模式——果然自己還是適合做個躺平的鹹魚,有什麼事招呼一聲針女就好了,親自上去乾嘛啊!
剛剛折騰完這一圈,門外便傳來了輕敲聲。
黎應晨開門一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