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在平城住下了。
周稚寧都不曾想到周允德竟然這麼能忍,她不由狠狠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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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允德的堅持下,周家全家人在小院內外昏頭昏腦地掃了一個時辰的雪,那日頭都西移了有一會兒了,還沒有仆人來引他們去進午膳,一家人都餓的受不住了。
特彆是周巧秀,她還是個小姑娘,連日的奔波本就沒怎麼休息,如今又埋頭掃了一個時辰的雪,渾身又累又冷又餓。
她忍不住扯了扯楊氏的袖子,眼眶發紅:“阿娘,我餓了……”
楊氏也為難。
他們這趟出來隻帶夠了路上的乾糧,本想著到了平城以後自有周允能安排,可惜周允德失算了。
周巧珍、周巧慧聞言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其實她們兩個也餓的慌,她們還幫著一塊兒掃雪,衣擺和鞋頭都叫雪浸濕了,手指頭凍得又紅又紫。可她們也知道周府並不待見他們一家,不給他們擺飯也是故意的。因此她們都不肯多說,隻埋著頭一個勁兒地乾活。
但一直餓肚子也不是辦法,總該有個能出頭的人。
周稚寧看了眼周允德,見對方麵色難看但又死撐著,便知道指望不上周允德開口去討要膳食。
她雖也想讓周允德餓上這一頓,結結實實吃點苦頭,但三個姐姐卻是無辜陪著受罪。
周稚寧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她拍去了身上的風雪,擔起了長子的責任,去了前院問詢膳食的事。
隻是她是個生麵孔,周府裡的丫鬟婆子們似乎又得了誰的授意,都有意避著她走。因此幾番詢問下來,她都沒能摸到膳房的邊。
周稚寧不由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她知道自己為了激怒周允能,進而得罪了周連玉,所以進了周府後諸事都不會太順利。隻是沒想到對方連一刻也不想多等,前腳結下的仇,後腳就要報。
她正想著要另尋辦法時,忽然有個人從牆後冒出頭來,小聲叫她:“小哥兒!小哥兒!”
周稚寧聞言看過去,隻見對方是個圓臉的小廝,滿麵帶笑,看上去很是麵善,似乎很好相處。
“小哥兒,你可是今兒入府的周二老爺家的公子麼?叫寧哥兒的那位?”小廝問。
“……我是。”周稚寧抿抿唇角,“午膳時候已過,但貴府還不曾給我父、我母派飯,所以他們二老差我前來問問。”
“我說呢。我剛上了工出來就瞧見您一個人在這院子裡進進出出的,像個沒頭蒼蠅似地亂轉。”小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要我說呀,您就是再轉下去也沒用,沒人會給您指路的。您在府外的時候得罪了我們四公子周連玉,沒人敢給您派飯的。”
周稚寧心有預料,拱手道:“那敢問貴府管事何在?”
周允能再怎麼苛待胞弟,好歹也不能麵子上過不去,她親自去找管事,也許還能得一餐飯食。
但聽她這麼說,小廝麵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自在,道:“府裡管事向來與四公子相親,您就算見著他了也沒法子。”
但小廝說完,不待周稚寧回答便話鋒一轉,又道:“但是周二老爺怎麼說也是我家老爺的兄弟,真要餓壞了我們也擔待不起。不如公子您跟我來,我私下裡給您一些飯食,您悄悄地拿過去用,但千萬彆說是我給的。”
周稚寧聞言眉頭微蹙,沒有及時應下,反而將視線在小廝麵上停留片刻。
雪光之下,她的眼眸仿佛是最透淨的琉璃色,能看穿世上一切陰謀詭計。
小廝不自在地扯了扯麵皮,眼神有些飄忽:“公子這是怎麼了?再耽擱下去,那飯食該涼了。您一家子不是還等著用膳呢嘛?咱們年輕人餓的起,父母姊妹們餓不起啊。再說了,您這一頓不吃,興許以後就沒得吃了……”
這最後一句話有些格外的意思。
周稚寧頓了頓,才道:“……好,我跟你去。”
得了周稚寧的同意,小廝立即在前麵帶路。
沒多時,二人就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旁。
小廝果然信守諾言,鑽進了院落邊上的假山裡,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