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該隱將門在他們身後關上,格雷森才扔下達米安。達米安朝該隱伸出手,索要她拾起帶回來的武士刀,但半途就被格雷森截了過去。他將刀子狠狠地擲向客廳另一頭,無視達米安關於他會損害刀刃的抗議,拖著達米安穿過門廳,手指像鉗子一樣箍住達米安的手腕,全程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他將達米安推到扶手邊站著,讓該隱坐下,翻出急救箱。
“傷口不深,不過恐怕還是得縫幾針。”格雷森初步清理完傷口,鬆了口氣。
“不用。”該隱說。
“但——”
“不用。”
“好吧,等阿福回來問問他的意見,他同意我們就不縫。”格雷森歎了口氣,給該隱的手噴塗消毒劑,“但你今晚得換副手套,不管你有多討厭削弱手指靈活性。”
該隱同意了,她左手握拳,敲了敲格雷森的又上臂。
“大哥。”她說,格雷森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但他的眉毛向中間聚攏,笑容疲憊而苦澀,是那種強打精神的笑容。
為個體間互動而產生的情感,快樂也罷悲傷也罷,都隻代表軟弱和愚蠢。格雷森的看法與此大相徑庭,反複證明他和達米安都無法改變對方之後,就像他們之間在許多問題上勉強達成的協定一樣,格雷森減少對他的指責,而達米安減少格雷森有極大可能會反對的發言和行為。然而如果他暫時擺脫不了格雷森愚蠢的笑臉,兩害相權,誠實的那種比起用於掩飾的要略強一些。
“好啦,小D。”格雷森帶著那個糟糕的笑容朝達米安招招手,達米安沒有動。他的胸腔在格雷森失去笑容、扭頭用手掌抹臉時縮緊了,第一次出現這種反應時,達米安還以為格雷森用某種病毒感染了自己。然後格雷森站了起來,走向達米安,捏捏達米安的肩膀。達米安很清楚自己的目標就是激怒格雷森,然而格雷森用肢體語言表示自己沒有生氣到無法忍受他的地步時,他胸口那個結還是鬆開了一些。一個跟母親很像的聲音在他腦中指責他的虛弱,他任由格雷森輕輕推著自己的後背把自己帶到沙發上坐下,格雷森半側著身坐在沙發另一端,這是所謂更“家庭式”而非訓誡的談話方式。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傷害卡斯——你也不該直接用手去抓刀刃,卡斯。”該隱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攤開雙手,於是格雷森再次回過頭來,朝達米安掛起一副根本不適合他的嚴肅表情,“但你無論如何都不該衝你的兄弟姐妹揮刀子,我們談過這個,小D,我當時指的不僅僅是提姆。還有,我也討厭那些記者圍在外麵,但我們同樣談過不能因為討厭就攻擊記者這件事。”
達米安的嘴角抽動了兩下,這正是他希望格雷森產生的想法,但格雷森順理成章地認定他的自控力如此脆弱又令他惱火。他承認也許即使沒有計劃他也會給那些記者找點兒麻煩,但他絕不會采取可能把達米安?韋恩和羅賓聯係在一起的方式,那差不多是留在這個家必須遵守的底線了。他可能會視情況用高壓水槍、電磁脈衝,或者蝙蝠牛的糞便。
格雷森誤解了他的微表情。“這不好玩,達米安!也許你覺得揍幾個人能讓你好過一點,但這麼做隻會給我們帶來更多麻煩!我們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知道我們還沒談過那件事,這是我的錯——”
“沒有什麼是你的錯!”達米安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是我受夠了,格雷森!而且我不想再聽到你說我們應該忍讓哪個下等人!”
“沒有誰是‘下等人’!”格雷森失控地衝他咆哮,手指陷進沙發靠背,“達米安,你就不能——我母親是羅姆人,你剛來的時候管我叫‘馬戲團小醜’,你現在還覺得我也是下等人嗎?”
“不。”達米安說,雖然他應該回答“沒錯”。他們以為父親犧牲了的那段時間,達米安本該回到刺客聯盟、回到母親身邊……但他沒有,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他應當接受父親的全套指導,如果父親不能完成,那麼父親的頭號門徒也勉強可接受。
“很好。”格雷森的態度緩和了一些,“那些記者——他們同樣不是,他們隻是在完成他們的工作,就像我們夜巡一樣。蝙蝠俠巡邏的時候也不總是做人們喜歡的事,不是嗎?”
“你又想說服我相信,我跟那些能力低下廢物處於同一水平?”達米安拿出自己用來對付德雷克的腔調,格雷森的嘴唇再次緊繃起來,身體前傾。
“我不是在說能力!你不能——”
“不可以。”該隱打斷了格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