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的盛怒中,賈肖然掛斷電話,意識到自己可能辦了件壞事,吞吞吐吐道:“開、開鎖師傅說,說要等會兒才能來。”
聲音越說越小。
林意檸拍拍賈肖然肩膀,安撫道:“眼下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陸以則發泄似的踢了幾腳入戶門。
怕他傷及無辜,林意檸連忙拉著賈肖然離遠了好幾米。
這排居民房前是條清澈的觀景湖,入夜之後,蚊蟲聚集。
沒多久,林意檸身上就被咬出好幾個鼓包。紅腫起來的地方在其白皙皮膚之上,格外顯眼。
謝觀停正欲開口將人請進他家坐上一陣。
“啪!”
突兀的聲響劃破黑夜上空。
陸以則拍死一隻專盯他不放的毒蚊,胸口積壓許久的怒意也在這一刻達到臨界值。
謝觀停適時開口:“去我那裡待會兒。”
陸以則對上他的目光,不置可否。
最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隔壁。
白日裡很想過去一睹風采的地方,林意檸此刻卻有些不太情願。
好在此行不是隻有她一人,心裡的彆扭才減少幾分。
恢弘古樸的深褐色鐵門安裝了人臉識彆的智能鎖,還沒越過,就聽到裡麵潺潺的流水聲。
大門緩緩敞開,景致在眼前一點點浮現,林意檸才驚覺此中式庭院的彆出心裁。
每到夜晚自動亮起的石燈照徹整座雅園。
越過停放主人奧迪車的大理石磚麵,園中景色便緊湊起來。
連接活水的墨綠色池塘橫穿院落,錦鯉悠然嬉戲。英石參差壘起幾組山脈,溪流自泉眼向下疊落,嘩嘩作響。
再向前走,湖石錯落堆砌成駁岸,名貴觀景樹栽種於經苗場馴化過的青苔之上,繁而不亂。
主樓一側延伸出去的平台,木屋傍水而建,頗具禪意。
高聳茁壯的古樹遮蔽高牆內光景,有效構建庭院私密性。
從踏足這座水鄉院子起,林意檸便不住感歎此番布景如天然。
她想,生活在這裡人,光是每天早上醒來,看到窗外半落陽光,半散陰涼,就會幸福得暈頭轉向吧。
謝觀停沒把人帶進白牆黑瓦的小樓,而是踩著彎彎繞繞的青石,踏進建於水麵之上的木屋。
木屋的開放空間是供人休憩賞景的茶室,鏤空格擋後另設一處還未擺放家具的空曠地界。
謝觀停打開茶室的中央空調,招呼客人落座。
林意檸坐下後便不再亂動亂看,掐著指腹提醒自己謹言慎行。
她與謝觀停麵對麵而坐,亂如麻的內心,遠不似表麵那般風平浪靜。
簡單認識過初見的對方,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打發等開鎖師傅的時間。
林意檸全程沒開口,有些心不在焉。
燃了些時間的盤香,木質味在茶室裡散開。
古典清逸,舒心沁脾。
茶室西側是整麵梨花木移門,一半洞開雕花透明玻璃窗,其後竹林掩映。
風一吹,便沙沙而動。
進了茶室不喝茶總覺得少點什麼,謝觀停問大家想喝什麼。
陸以則不跟他客氣,“我喝滇紅。”
當眸光從對麵落下,林意檸想裝死也不行。
她不懂喝茶,也不知道各類茶葉的名字,於是跟陸以則要了一樣的,“滇紅,謝謝。”
謝觀停幾不可聞的頓了下。
不光是她公事公辦、冷冰冰的語氣。
她跟陸以則的互動本就刺眼,連茶水偏好都如此一致。
沒等人發問,賈肖然主動說:“觀停哥,我跟你喝一樣的。”
謝觀停思緒收回,點頭:“好。”
等水燒開的間隙,他臨時出了躺茶室。
再回來時,手中多持一物。
謝觀停不動聲色地將它放在靠近她那側的台麵上。
做不到熟視無睹,林意檸稍挪視線,看到一支舒緩止癢功效的藥膏。
她闔起眼,不知該如何作想。
在後麵的茶桌上忙活一陣,謝觀停連蓋碗泡茶都沒向大家展示,直接拎了兩壺茶水過來。
他跟賈肖然一壺,另外兩人一壺。
謝觀停給座上賓都倒上茶,儘茶桌之儀。
林意檸端起杯盞,紅茶在清透醇厚的白玉瓷裡若隱若現。
聞著倒是挺香。
微呡一口,林意檸霎時緊鎖眉頭,苦澀溢滿舌苔。可能是不習慣這種味道,她喝不出一點茶香。
沒在口腔多停留一秒便吞咽腹中。
謝觀停低頭品茗,卻沒有遺漏一處她的表情變化。看到如是反應,他神色如常,似是意料之內的結果。
短暫停頓幾秒,注意到對麵人閉了閉眼。再次睜眼後,眸底僅剩一份視死如歸的堅決。
他意識到什麼。
本著跟在彆人家不能剩飯的同樣心理,林意檸深吸一口氣。準備一飲而儘時,卻瞬間被謝觀停抓住,止停動作。
像是提前預判了她的想法。
林意檸下意識抬頭,與其視線交彙。
她窺見他眼底不加掩飾的懲罰意味,但隻略微施予懲戒,便適可而止。
茶杯個頭不大,兩指即可輕鬆拿捏,他抓住杯盞的手掌幾乎大半虛落於她肌膚上。
與此同時,陸以則重重摔下茶杯。
謝觀停收手,林意檸也放下杯盞,各自安靜。
陸以則吐出剛喝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