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與十五說:“他後背還有傷。”
說著賀淵的手沿著裴清之的腰探去,探索片刻,他疑惑出聲,“怎麼沒有了,剛才明明聽到骨頭都裂了。”
十五白了他一眼,“我就說了,他沒事。”
說出來怕賀淵不信,十五更恐怖的事都見過。
怕有不速之客上門找麻煩,十五在屋子附近設下了陷進,那時的裴清之渾渾噩噩,往外跑的時候,把十五設下的陷進全趟了一遍。
當裴清之頂著滿身的暗器,刺蝟一樣的走回來時,十五腳都嚇軟了。
麻木的裴清之坐在地上,把各種暗器一根一根的拔了下來,每拔一根他的身上就多了一個血洞,特彆恐怖。
等裴清之拔完,他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血人。
而就這樣,裴清之站起來後,一點事兒也沒有,身體轉眼就自己止血了,隻是後來昏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至那之後,十五再也沒有在附近裝過陷進。
聽著十五口中往事,賀淵心口被那些過往攥得生疼。
是他來遲了。
“他可能會昏睡一段時間。”
十五打著哈欠往自己屋子裡走去,一麵開口道:“你看著他,彆讓他到處亂走就行。”
抱著裴清之,賀淵站立在院中恍惚半宿,腦中往萬千算計和思緒,最後都化為一聲無言歎息。
裴清之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滿手血腥,孤零零站在一片屍山血海中。
他的周圍都是人,還有無情燃燒的大火,蔓延數十裡。
灼熱的高溫把他包圍其中,透過火焰,他看見了滿身是傷的十五朝一臉焦急的他跑來。
她的麵前都是火,裴清之哭喊著叫她不要過來,可她卻腳步不停義無反顧的奔向了裴清之的方向。
火焰很快燒到了她的身上,裴清之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美麗的紅衣少女燃燒在了火焰中,變成了一句燃燒中的枯骨。
然後他就哭醒了。
睡意還未消,一滴淚染上他的眼睫,輕輕一眨,這滴淚珠就無聲地沿著臉頰滑落,隻在眼角留下一道清淺的水痕。
模糊中,一人近在咫尺的臉漸漸清晰起來。
入目的眉目鋒利,往下唇形姣好,鼻峰與他鼻尖隻餘一指距離,溫熱的呼吸混亂地交織在一起。
沒離人這麼近過的裴清之下意識受到驚嚇側首避開。
隻一眼,裴清之就察覺出現在的狀況。
他和賀淵躺在他的床上,不可置信的是他還依賴地窩在對方的懷中,腰間還旖旎搭著賀淵的手。
剛才不過稍微有掙紮,腰上的手就會下意識自動往對麵那邊攬。
察覺到這些的裴清之立刻就有些惱羞成怒。
但他又不想在賀淵麵前丟臉,羞恥感讓他沒有敢馬上吵醒賀淵,而是悄悄伸出手指去摳賀淵握在他腰上的手。
和賀淵的大手比起來,他的腰顯得盈盈一握,裴清之突然就嫌棄自己是不是太瘦了。
手上沒摳幾下,他腦袋上就傳來賀淵聲音,“你醒了?”
賀淵剛醒,嗓子還有些低沉。
察覺到裴清之的動作,賀淵順手把他的手一起扣下,然後把人扣緊在自己的懷中。
唯一的一點微末距離被他排除,賀淵滿足的閉上了眼。
“還早,再睡會。”賀淵說。
他的聲音自然親和,好像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裴清之順勢轉頭看向窗外。
外麵的天還沒有大亮,烏蒙蒙的,確實還早。
但現在不是早不早的問題。
清醒過來的裴清之手腳並用脫出對方的懷抱。
賀淵被他的動作弄醒,剛一動作,就見縮在床腳的裴清之神色冷淡地伸手一指房門的方向。
“滾!”
語氣冰冷至極。
裴清之的排斥讓賀淵終於徹底清醒,撐在床單上的手用力的緊了緊,床單在他手下不堪的緊成一團。
“你先冷靜。”
想到十五昨晚的交代,賀淵不願再刺激他,沉著臉坐了起來。
“我現在很冷靜。”
裴清之神情很是平淡,為了讓對方相信,連剛剛緊張的身體都放鬆了幾分。
伸手想要觸碰什麼,可最終還是收了回去,賀淵低垂著頭,聲音很輕。
“我們可以聊聊。”
“我不想聊。”
裴清之是個記仇的人,剛剛昏迷前發生的一切,對方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他不能。
“現在離開,彆逼我翻臉。”
裴清之的眉眼間攀上了幾分不耐。
醒來之後,他從始至終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對方離開他的視線,彆再亂來攪亂自己的心。
他不覺得他現在情況很好,剛醒來的他暴躁得連他自己都覺詫異。
苦澀地抿了抿唇,賀淵最終什麼也沒說,如對方所願離開了房間。
“救我!”
賀淵一走,裴清之就控製不住在腦子裡嚎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