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謝青雲,揮了揮手說:“誒,小子,你也來吧,楓姐抬舉你,你也過來認識認識人。”
謝青雲已經緩過神兒來,便從善如流地向導演道謝。
說是殺青宴,其實就是餘楓相熟的一些工作人員一塊兒嘮嗑兒打屁。席間謝青雲是最年輕也是最沒有背景和前途的,他乖覺地承擔了倒酒的工作,嚴格遵循酒滿敬人,茶滿欺人那一套。
期間不乏讓他敬酒的,他敬了導演又敬了餘楓,到最後席上挨個敬了一圈,從啤酒喝到白酒又喝到紅酒,謝青雲的臉越喝越白,仔細看去,蒼白的麵頰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漢,像是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荔枝味兒的果凍,在室溫下滲出的白霜。
吹彈可破,餘楓想。
他的手指很長,骨節不那麼突兀,在勻稱的手指上隻有一點細微的起伏,那隻手也很瘦,握住杯子時,手背上山脊縱起,青筋卻不是十分明顯,隻是潛伏著蜿蜒。
餘楓細細地打量著這個想紅的男子,目光停在了他被起球的廉價T恤遮擋的腰間。
條件不錯,又缺錢,或許可以收個好價錢。她想。
最後,不知道誰拿來了一杯紮啤酒,又倒了一小杯白酒,起著哄讓謝青雲試試看能不能壓酒花。謝青雲老實地接過,紮啤和一支吸管就要喝。或許是看不下去,又或許是怕喝出事兒,也許就是單純地覺得時間晚了,呂靖發話,讓謝青雲算了,又跟大夥說,“今兒就到這裡,明兒還有戲,今兒先散了,回頭戲拍好了咱們再喝。”眾人也不覺得掃興,欣然同意。
或許是幾杯酒起了效果,又或者是呂靖看餘楓有意提拔這個年輕人,便說,“小謝我看不錯,人老實,條件也不錯,來,加個聯係方式,回頭常聯絡。”謝青雲趁著還有一絲清明,忙不迭地加上又表示感謝。席間的人識趣地都表示了回頭常聯絡的意願,紛紛加了謝青雲的微信。
酒喝得謝青雲胃裡難受,頭也疼得厲害,什麼好酒不上頭,全是扯淡。但謝青雲不介意,也沒有精神和地位去介意。比起此前晚宴上敬不出去的酒,這一頓酒總算是有收獲的。儘管今天加了謝青雲聯係方式的人,究竟能記得他多久,仍是個未知數,謝青雲也感謝這次的天賜良機。
謝青雲的酒量其實並不好,但他意外地能撐。終於撐到眾人散去,謝青雲趁著沒人看見,去主演禦用的臨時廁所吐了個昏天黑地。出來時,用自帶的保溫杯的水小口小口地漱著口。他的保溫杯並不好,材質不是什麼316更不是304,他看過一個測評視頻,估計自己手上這隻24元的保溫杯,大概和樓梯扶手一個材質。可他也顧不了許多。
隻是這隻保溫杯不僅材質不好,保溫性能也不好。這樣的水漱口還可以,想喝……謝青雲看了看忽然下起了雨的天氣,風吹得他陣陣發愣,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的手臂上大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樣的天氣,那樣溫吞的水終究是無法拯救他的胃。
“喝點吧。”餘楓把手上溫熱的一杯荷葉粥遞給謝青雲時,他紅紅的眼睛逐漸失去焦距,看起來很像餘楓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天。
謝青雲道了謝,抓著荷葉粥懵懵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該進行下一個動作,哪怕僅僅是簡單地把吸管戳進杯子裡。
餘楓看著廊簷下的雨,又看看唯一一個和